终于,悬浮法阵上空的黑色煞气淡去,高瘦清隽的人影逐渐现出真面目,先是一片浓黑袍角,晕开丝丝缕缕魔气,再往上看,那人低垂着头,披散长发半掩苍白的脸颊,黑紫魔纹爬满细长脖颈,一直蔓延至下颌。
不必看脸,云灼然已经认出此人,清冷双眸倏然瞪大。
就在这时,黑袍男人抬起头来,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眼眸,朝云灼然直直望来,嗜血戾气直震人心。
云灼然竟然看呆了,口中喃喃起一个名字,“顾神枢……”
是的,正是天道宗那位,陨落二十余年的宗主,顾神枢……
他竟然活了!
即便他现在的模样与当年白衣出尘的形象大相径庭,可这张脸,在魔气中难以遮掩的那一股熟悉而强悍的力量,云灼然绝对不会认错人。
云灼然双眸怔忪,四周喧嚣的煞气,云池上空的黑云,在他眼里统统消失。他眼前还是云池,天青如水洗过一般,眼前站着的人仍是顾神枢,但记忆中的顾神枢着一身素白的道袍,一双温润黑眸里是坚定和自信。
传闻中的天道之下第一人负手而立,笑声透出几分自负的味道,他说,“整个九州大地,唯有我的云池,才是最接近天道的仙灵之地。”
当时年纪还小的云灼然在他身后兴致缺缺地别开了脸。
顾神枢没等到回应,又暗示道:“我的天道宗处处都好,绝不会逼迫弟子像你哥那样剃光头发。”
云灼然低头看着地上纵横交错的凹槽,压根没听进去。
顾神枢解释,“这是我建的祭坛。”
云灼然苍白的小脸倏然紧绷。
顾神枢被逗乐了,笑说:“放心,不要人命,不伤天害理。”他抬手指天,“方才说了,这是最接近天道的地方,天道眼皮下怎能胡来?”
可如今在这片天道眼皮下的宝地,早已陨落的顾神枢入魔了。
看着上空满身魔气的黑袍男人,云灼然又想起云沛然最后一次来见他后,他曾问过顾神枢的话。
他问顾神枢,你会一直在吗?
顾神枢当时是这样回答的,望着他时眉宇间似有悲悯——
“天道宗和云池是天道给我的指引,我当然会一直都在。”
云灼然不知道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到底给了顾神枢什么指引,他只知道顾神枢这次真的没有撒谎。
他忽然呼吸急促,神色无措。
“你果然,一直都在。”
就在天道宗,就在云池……
就在这里。
而就要云灼然怔愣的须臾,那双被血色染红的眼睛冷冷俯视下方,原本有些呆滞的面容慢慢有了神采,他忽然抬手,挥出一道魔气攻击!
“哥哥小心!”心魔疾呼。
魔气来得极快,云灼然眸光一凛,猛然回神按下不安的心魔,双手快速结印。金红灵光乍现,转瞬化作一方盾牌挡在一人一心魔前。
那道魔气攻击很强,别看顾神枢只是随手那么一挥,真对上了,云灼然感到十分吃力,仓促间结成灵力防御阵险些被撞来的魔气击溃!
云灼然不得不用尽全力,方才勉强化去那道强劲魔气,人却已被逼退半丈外。正待他松了口气时,身后忽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
猩冷狂风擦过耳畔,一股令人震撼的强大威亚骤然而至,所幸云灼然精准地预判到了身后攻击的方向,来不及多想闪身移动到了数丈外。
自顾神枢突如其来的攻击,到他两次被逼退,整个过程也不过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因短时间内过度使用灵力,云灼然胸腔内窒闷到生出几分痛楚,落地时竟然有些站不稳,他压下咽喉的不适,抬眼望向龙吟处——
不请自来的怪物居然是一头威风凛凛的蜃龙,通体鳞片玄金,它庞大的身躯飞越苍穹,环绕云池之巅,灿金眼瞳冷冷傲视地上的人们。
而如今云池上清醒的人也只有云灼然,他心头一凛,顾神枢巅峰时期乃半步飞升,他绝不是对手,而这条蜃龙来势汹汹,泄露几分煞气已让他感觉到压力,他不得不提起警惕,一时间难得生出了尽快逃离的念头。
却见那头满身凶戾的蜃龙不再看云灼然一眼,径自朝顾神枢的方向,它低下了硕大的头颅,收敛一身气势,竟是在对顾神枢俯首称臣!
黑袍男人顺势而下,飞身落到了蜃龙背上,似是察觉到云灼然的视线,他微微偏头,望了一眼。
那一双猩红眸中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起伏,冷得瘆人。
与此同时,蜃龙缓缓抬头,带着背上的人飞上苍穹,悠长龙尾扫过山巅黑云,昔日的天道宗宗主顾神枢,只留下一个御龙远去的背影。
天边远远响起一声清越龙吟,云池之巅笼罩的煞气随之散去。天光重现,但原有的仙灵之气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死寂。
猝不及防,危机就解除了。
云灼然与心魔都愣了。
顾神枢既然要攻击他,为何不杀他?还有那头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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