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点他,难免有些羞愧:“是下官昨日以己度人,误会周将军了。”
谢宜瑶笑道:“你也知道那些清贵子弟大都将习武视为浊事,没有几人有周将军这般风度的。周将军虽是士族出身,但以他的本事,即使没有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背景,也未必没有今天的成就。更不用说,你能有今天,多少也依仗了你兄长。”
陆安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反驳:“下官明白。”
“我也不是在训你。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你既然有这层优势,更不该辜负了你兄长和陛下的期待。”
谢宜瑶其实并不指望这段话真的能给陆安带来什么
大的改变,她在更多程度上是说给自己听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怨恨着谢况对她的不公,但偶尔也会想到自己所拥有的这些,其实很多也是谢况给她的,反倒要陷入一种更深层的纠结中去。
但正如她对陆安说得那样,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既然那些皇弟皇子们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谢况赏赐给他们的爵位与食禄,她为何不能为自己争取?
谢宜瑶和陆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半晌,周禄终于回来了,他的表情不太好,还不待谢宜瑶开口问话,就见又有一人来到。
“张别驾?”
张宏惊讶道:“殿下和陆小将军也在啊。”
谢宜瑶忧心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宏朝周禄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视线,后者点了点头,张宏这才开口。
“有一批本来要在这个月底编入兵户的流民,就在半个时辰前,集结起来准备逃逸,好在我们的人发现得及时,现在已经全都抓回来了。”
“有多少人?”
“共一百三十七人。”
这个规模很不小了,营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谢宜瑶觉得尴尬的是,她昨天刚在陆安和张宏面前说了些关于流民入兵户的话,没想到一天不到就应验了。
陆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选择了沉默,反正这本来也不是他的职务范围。
周禄还在烦恼,也没有开口。
最后却是谢宜瑶打破了寂静,问道:“确认都抓回来了?有没有漏网之鱼?”
张宏回道:“下官方才亲自去仔细核对过了,定然是没有的。现在让下官和周将军忧心的问题是,要如何处置他们。”
这确实是个难题。
流民会选择逃亡,说明他们已经很是不满了,若是罚得太重,无异于火上浇油。
可如果罚得轻了,一是之后可能还会有人选择投机取巧,二是会有损官府的威严。
谢宜瑶一时间也给不出答案,于是先和张宏了解起具体的情况。
“这些流民逃亡之后,要以何为生呢?”
“一般来说都会选择卖身给大族,无论是做佃户还是奴仆,至少都能免除赋税。”
士族不用纳税,又有充足的钱财养得起家中的人,投奔他们自然是这些流民的上等之选。
虽说待遇肯定不会太好,可与兵户的待遇相比,只能说是旗鼓相当了。
谢宜瑶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周禄面色不虞。
京口兵将(八) 决定抛下所有的犹豫,……
流民逃亡的事是屡见不鲜的。
几户人家结伴逃亡的事情, 张宏就任以来也发生过几次,但结成了如此大的规模的,却还是第一次。
偏偏这又遇上了临淮公主在的时候……
张宏快把脑袋都抓秃, 也想不到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糟心事, 这几乎是他踏入仕途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困难。
一定是上天看他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才要为他造出障碍来。
张宏心中有轻重缓急,他看周禄不像是能立马拿出主意的样子,便先和临淮公主解释了起来。
公主不通庶务,要是太过大惊小怪,一时间过于惊慌或是愤怒, 都可能会波及他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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