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里咕噜作响,两人都未再言语。
姜云冉看似言辞恳切,句句都是实话,但其中真假参半,隐没了许多细节。
所有关于青黛琥珀等人的行动,都被姜云冉全然掩盖过去,在这个故事里,除了姜云冉、卫新竹就只剩下那一对母女。
她继续道:“当日廖淑妍一定会选择御花园动手,而潇湘馆是位置最佳的一处宫室,只要廖淑妍守住大门,即便卫姐姐反抗也于事无补,她跑不掉。”
说到这里,姜云冉垂下眼眸,抿了一口茶汤。
这个动作,掩盖了姜云冉眼眸中的嘲讽。
廖淑妍自以为机关算尽,可她精挑万选的潇湘馆,却也成了她自己的埋骨地。
最不易攻破的潇湘馆,没有困住卫新竹,反而困住了廖淑妍自己。
她说得的确都是真话。
当天那她们进去之后,琥珀就用冰柱插好了房门,而青黛趁着被素雪带走的空挡,过去打晕了琥珀,并确认冰柱是否能融化。
当日正午,阳光明媚,冰柱越来越脆弱,最终崩断碎裂在地,化成了雪水。
青黛会跑这一趟,是为了确定事情已成定局,回来告知姜云冉。
所以,当众人赶到的时候,房门并没有上锁,廖淑妍的话又成了谎言。
作茧自缚这四个字,多么清晰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自然不必让景华琰知晓。
姜云冉轻叹一声:“我原本只要在当日引陛下过去便可,谁知……谁知他们连我都不放过,一开始,我以为阮含珍喊我离开,是为了羞辱我,后来发现她手里拿了利器,我才意识到他们想让我成为那个杀人凶手。”
景华琰因何不知?
当他看到潇湘馆中的场景时,他就明白阮含珍为何要在那日对姜云冉“道歉”。
谁知姜云冉聪慧逃过,反手打晕了她,把她扔进了桃花坞。
后面的事情,就是众人看到的那样。
景华琰冷冷问:“邢姑姑是谁杀的?”
姜云冉抬眸,看着他灿然一笑。
“臣妾不知,这所有的事情中,臣妾只用引众人去潇湘馆即可,其他都是卫姐姐亲自动手。”
这是卫新竹一早就交代的。
人死如灯灭,况且在这件事情上,她是苦主。
所有的事情,都推个一干二净,景华琰也不会更多怪罪她。
也更不会牵连卫氏。
这一点,两人都把景华琰看得透彻。
景华琰的目光重新落在姜云冉面上,忽然问:“你同廖淑妍又有什么仇怨?”
廖夫人,许久不见,如今可安好?
关于宣若宁的过去,姜云冉自己都不甚清楚。
但她心里很明白,宣若宁肯定有其故事,不过为了女儿的安全,她只能闭口缄默,直到离世之前,宣若宁才看着姜云冉,满眼都是不甘。
“阿冉,阿冉。”
“你记住,你姓姜,娘也姓姜。”
眼泪顺着母亲的眼角滑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蜿蜒而下。
那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委屈和怨恨。
她总跟女儿说,不要让怨恨影响自己的人生,可路途终结,她也想要放肆一回了。
“你祖父在天有灵,希望……”
“希望能平冤昭雪。”
这件事,全天下只赵庭芳知晓。
赵庭芳聪慧多思,当年也是赵庭芳,跟姜云冉一起扶持着走出困境。
若要说出宣若宁和阮家的过去,必定要提当年溧阳书院的往事,而那一段过去,是完全无法为外人道也的。
姜云冉年少时便已有猜测,当年外祖一家一定卷入冤案,以致母亲被逼改姓,一生隐姓埋名,那么就连她,其实也是罪臣之后。
当年的案子姜云冉完全不知情,她入宫一是为阮家,二也想查清旧案,为姜家平冤。
现在终于能握有丹凤卫,也不枉她多年筹谋。
姜云冉心中百转千回,但回过头来,还是对景华琰淡然一笑:“陛下,并非臣妾对廖淑妍有仇怨,而是阮氏对臣妾有偏见。”
“臣妾初入宫闱,阮美人就对臣妾多有谋害,臣妾如今只是迫不得已,反击自保。”
听到这话,景华琰手中的茶盏慢慢放下,平静勾起唇角。
还是不肯说。
不过他也并不深究。
通过姜云冉的隐瞒,他能确定她跟阮氏之间一定是不死不休的仇怨。
如此,倒也无不可。
先有阮含璋冒名顶替之事,又有当街伤害考生之举,廖淑妍胆大包天,还敢在宫中杀害宫妃,如今看来,阮氏数年的谨小慎微,已经开始压抑不住。
既然如此,阮忠良的价值就大打折扣。
不受控的狗,景华琰可不喜欢。
把丹凤卫给姜云冉之举,此时看来再正确不过,无论阮家结局如何,姜云冉总能保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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