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略显拥挤的大巴车,我的脑袋都还有些昏沉。
车窗打不开,车里还开着空调。座椅皮革味、人的体味,和其它乱七八糟的气味混合交织成巨大的网从四周将我牢牢缠住。我像一尾无意冲撞进陷阱的鱼拼死挣扎,试图通过闭嘴憋气阻止这股足以溶蚀我心肺的臭味侵入鼻腔,结果还是憋不住。呼吸的瞬间,我的鼻腔里像塞进了一团腐烂的食物,闻到那味道,我就忍不住干呕。为了避免吐到前座的人的头上,我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子坐下来。
“哥,你没事吧?是不是晕车了?幸好我妈让我带了药。”
陆清阳把行李放到头顶的架子上,看我难受就赶紧坐下帮我找晕车药。
“喏,这个,吃一片。”
他从挎包里掏出一盒药,又从里取出一枚药片递给我,“应该乘车前吃的,你不早说你会晕车。”
我很少坐公共交通工具,也几乎没有晕车过,所以出来也就没有带药的意识。忍着恶心把药片塞进嘴里,又接过陆清阳的水瓶喝了两口温水送服,我才勉强缓过气来。
“我以前也没晕过车,可能是熬夜打游戏闹的。”
陆清阳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抱歉啊哥,戴口罩会不会好一点?”
说着撕开口罩包装拿了两个给我,“戴两个,双重保险。”
我接过口罩戴起来,“你也戴上吧,臭死了。”
被陆清阳缠着打了一夜的游戏,觉都没睡,一大早还要收拾行李赶飞机,一口饭没吃就往胃里灌了一杯冰咖啡,这谁能顶得住。在飞机上这小子还喋喋不休讲了一个多小时他那绝妙的走位和枪法,我被他吵得头痛欲裂,想稍微眯一下都做不到。要不是亲兄弟,我真想一脚把他踹下飞机,还世界一个清静。
现在好不容易坐上回村的大巴,他又拉住我的胳膊,“哥,要不然我们搬去和云哥住吧,把书房改成电竞房,咱哥仨组队打游戏多好。”
前天他被陆云轻召去家里当苦工,陆云轻把家里的一个次卧改装成了书房,他回来就一脸惋惜地跟我说那个次卧布局多好,改装成书房多没劲,大哥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整日捧着书苦读的文艺青年,怎么年近三十开始装上了,在家里摆了整整一面墙的书,为了啥呀。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苏祈月。
我抬手推开他过分靠近的脸,说:“祖宗,让我清静几分钟行不行?你想搬去和云哥住,就自己去问他,跟我商量有什么用?”
陆云轻要是知道他才25岁就被说年近三十,估计都想把他的头拧下来。但也说不一定,他也许还想自己显得更成熟些,好和苏祈月看上去相配。
陆清阳一下子蔫了,揪着我的袖子,“云哥太不通人情了,我有点怕他。你跟他比较好,你去问问。”
我斜他一眼,看他一副狗腿子的样子,“你怕他,你就不怕我是吧?”
“那不一样,我对云哥是敬畏,对你是敬爱。”
陆清阳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打开手机凑到我眼前,“求求你了哥。”
我往他手机屏幕看过去,这小子原来问过了,发了好几条信息说明同住的好处,陆云轻只甩给他两个字,不行。
“他都说不行了,我有什么办法。那是他家,我还能做得了主。”
“哥,云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金屋藏娇呢不让我们知道。”
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陆云轻想金屋藏娇不假,奈何“娇”不乐意。他花光了所有积蓄在市区付了首付买了房,想把苏祈月母女接来一起生活,但是苏祈月在住了几天之后知道房子是他买的,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不告而别难道是陆家女人的什么遗传基因吗?我也想不通。但陆云轻找苏祈月总比我容易多了,毕竟女人带着要上学的女儿也跑不了多远,而我只能像大海捞针一样到处寻找关于沈寒的踪迹。
“你这样找不到的,除非报警。”陆云轻如是说。
“像你一样啊,我疯了?”我可做不到像他那样癫到报警找人。
被内涵疯了的陆云轻也不生气,化身诸葛孔明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沈寒转户口要回户籍地办吧,虽然也可以找人代办,但是她应该也没几个还住在村里的朋友,她只能亲自回去办。”
我瞬间如醍醐灌顶,与其大费周章四处打听寻找,不如回村守株待兔。凭我对她的了解,我就赌转户籍这事她不会假手于人。
至于陆云轻的事,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配合着打马虎眼算了。不管是要弄到人尽皆知,还是捂着不见光,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别乱打听,小心云哥削你。”
陆清阳还是单纯,陆云轻都发几回疯了,他也撞见过一两回,还是没敢往别处想,只当是姑侄关系好。
“知道了知道了。”陆清阳不甘不愿地把手机收起来。
我偏过头看向窗外,附了一层灰尘的玻璃窗倒映出我疲态尽显的脸。道路边的绿化树像被推倒的米诺牌匆匆后退,树梢上头是起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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