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是个坏女人。”
恋爱只会让她心力憔悴。
“坏女人”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浮现出任佑箐的脸——那张美丽、疯狂、掌控一切、将她拖入深渊的脸。
是了,坏女人。
还有谁比任佑箐更配得上这个词?极致扭曲令人窒息,却又表面冠冕堂皇不自知般,无法挣脱的“坏”,早已刻进她的骨髓,爱与恨将她束缚禁锢的喘不过气。
尖锐的痛楚混合着扭曲的报复欲猛地窜上心头。既然任佑箐能用那种方式“拥有”她,摧毁她,那她为什么不能,也找一个“坏女人”?找一个或许同样危险,同样别有用心,但至少是新鲜面孔的“坏女人”?
和一样坏的烂人纠缠,就不必背负对好人的愧疚,不必担心对方被任佑箐碾碎——就像曾经的苏槿烟和欧清珞。
堕落得理直气壮,毁灭得心甘情愿。
这是对任佑箐那种变态占有欲最恶毒,最同归于尽般的报复,这个念头让她既兴奋又痛苦,浑身微微发抖。
戴铖溟将她瞬间的失神,眼中闪过的痛楚尽收眼底。
“坏女人,”她轻声重复,仿佛在品味这个词的滋味。戴铖溟极轻地笑了一声,“如果‘刻意接近’、‘心怀不轨’、‘想得到你’,这些就算坏的话,”她微微偏头,断眉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那我大概是了。”
坦荡的。
反而让任佐荫准备好的。更刻薄的话堵在了胸口。她看着戴铖溟,看着对方那双平静的眸子。
“您还真信一见钟情。不知为人,也不知性情。难道是光看脸?那我算不上能一眼万年的类型。”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
尖锐到几乎令她心脏骤停的痛楚,猛地刺穿了脑海——
不是任佑箐惯常的强势,掌控,或那种令人窒息的疯狂,在回忆里她只是渴求着,仰起脸,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她,眼尾泛红,声音里带着破碎的,近乎乞求的颤音。
“姐姐,你多爱我一点。”
一种赤裸的,对温暖和回应的卑微索求。
就算她是在演的。
可是一个姐姐怎能用如此漠不关心的心将自己置之度外,哪怕她是故意的她是一个深渊引诱你去沉沦。
就算她是在演的。
恨她的控制恨她的疯狂恨她带来的一切痛苦和恐惧她活该她是恶魔。
你可以去找别人,去堕落,去报复她吧。
让她也尝尝被背叛被忽视的滋味吧。
对于她的要挟漠不关心即使有朝一日她伤害了身边的人,只要你毫不在意,纵使是任佑箐又能怎样呢?
……
【她的筹码,她的对手,都是你。】
……
可是。
她也曾那样脆弱地需要你,她也曾把最不堪,最真实的痛苦摊开在你面前,虽然是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她说“多爱我一点”的时候,真的是完全演出来的吗?生母惨死,家庭更是充斥着乱伦和暴力,爱完全被当作扭曲的武器互相折磨。
这些想法让她恶心,让她愤怒,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你该恨任佑箐的“需要”,那是裹着糖衣的砒霜,以爱为名的囚笼。可正是这种“需要”,像最坚韧的蛛丝,将你牢牢捆缚在原地,虽然动弹不得,可也安适自在。
血肉模糊,无法分离。
深夜,别墅死寂。
密码锁开启的轻响在空荡的玄关格外清晰。任佑箐推门进来,没有开灯,反手将门轻轻带上。她没有立刻动,只是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在浓稠的黑暗里静静站了一会儿。
她微微仰起头,后脑抵着门板,闭上了眼睛,抬起手腕,智能手表的屏幕在黑暗中幽幽亮起,淡蓝的光映亮她一小截冷白的手腕。
屏幕上显示着过去一周的平均睡眠时间:
2小时36分钟。
但她只是极轻地扯了扯唇角,脱掉鞋子,赤足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无声地走向厨房,没有开主灯,只按亮了操作台上方的一盏柔光射灯。
昏黄的光晕落下,将她笼罩在一小片静谧里,影子在光洁的台面上拉得细长。
从冰箱里取出蜂蜜、柠檬、生姜。任佑箐的动作只是比平日慢了几分,烧水,等待水沸的间隙,她拿起水果刀,开始切姜片。
刀刃切入姜块,发出细微的“嚓”声。
一下。
又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微微泛黄的姜肉上,眼神却有些空茫。
“咔。”
一声极轻的,不同于切姜的闷响。
任佑箐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食指上,锋利的刀刃不知怎的偏离了姜块,在指尖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鲜红的血珠迅速沁出,汇聚,然后顺着她冷白的皮肤缓缓滑落,滴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绽开一小朵刺目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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