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或许是早已经在寒风里冻得麻木了,或许是她身上还有其他地方更痛。
&esp;&esp;刀很冰,她心想,随着刀割开越来越多的皮肉、脂肪与内脏,渐渐地又没那么冰了。她的血液温暖了钢铁,开始疼了。
&esp;&esp;千代压抑地低声嚎叫起来,无法维持那个正坐的姿势,她倒身滚在街上,一边痛呼,一边锲而不舍地将手指伸进伤口里拼命扒开,她闻到一些不好的气味,在浓烈的血腥气里依然明显,那是肠子的味道。
&esp;&esp;血在湿润的石板路上涂抹出一道扭曲的、龙的痕迹。千代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她的灵魂痛得片片碎裂,只剩下本能驱使着双手抓住刀柄——还得竖着再来一下。
&esp;&esp;但她如今并不能很好地持刀了,甚至感觉不到原先的伤口在哪里。整个躯干仿佛都扭曲成了一个剧痛的漩涡,看不见底的血肉大洞,千代呻吟着胡乱扎了一刀,根本用不上力,可刀刃还是被衣襟绞缠着,又卡在了骨头里。
&esp;&esp;她可能真要死了,千代想,正当这个时候她听见有人急促地念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她涣散的视野里便映入了那把此时合该握在手里的刀,那刀以一种完全不符合所谓基础力学常识的轨迹向后飞去,斜钉进石板时火花飞溅。
&esp;&esp;千代仿佛真的死了一次。但又好像没有。
&esp;&esp;她能大略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品尝到疼痛与随之俱来的寒冷。意识从深沉的黑暗里浮现成型,出于本能地,她开始听,开始想要睁开眼睛。
&esp;&esp;“我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女声抱怨道。
&esp;&esp;“哪怕是纽特·斯卡曼德也不能精确地猜到每一只嗅嗅的想法。”男声说,“如果是你呢?如果你处在她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esp;&esp;“哎你这话听上去好像个人生导师啊……我不知道,你呢?”
&esp;&esp;“如果我是她,大概那个条顿1男人早就彻底反水了。我猜你们之中应该有为数不少的人心怀不忍。”
&esp;&esp;“这毕竟是个长线任务,在这里的大多数时候,他们一直过着寻常的生活。”女声说,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我至少驳回了三份要和本地人结婚的申请。”
&esp;&esp;“到现在才有人试图背叛你,真是个奇迹。”
&esp;&esp;“凡是恋爱脑上头的傻货都及时被调回了欧洲,我也没想到奥托会老房子着火,他年纪比我们还大,你忘了?”
&esp;&esp;“不好意思,你人生中的第一桩谋杀案我并没有参与,你忘了?”
&esp;&esp;“哼哼!”女声故作不悦,“这可是第二次了,说好了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esp;&esp;“等你从东方宫廷的新年派对里赶回来,我恐怕她就死透了。”
&esp;&esp;“你可真是……”
&esp;&esp;“多此一举?”
&esp;&esp;“并不,只要她能坚守住为人的底线……”
&esp;&esp;千代再次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等她再次醒来,不知又过了几天。那是个安静的午后,阳光将纸门映得一片昏黄,庭中积雪的花枝的影子也悄悄蔓延上来。听说海里有小山一样大的鱿鱼,千代呆呆地望着那条粗黑的影子,看它像是不怀好意的巨兽腕足。
&esp;&esp;她孱弱地一动,和室里忽然响起漫长尖锐的啸叫。千代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局促地向旁边躲,又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曾经干过什么来。很奇怪,竟然一点儿都不痛。
&esp;&esp;永山千代颤抖着将手伸进衣下,小腹上横亘一道狰狞的疤,又长又粗,像沾雪的花枝,像巨兽的腕足。
&esp;&esp;她剧烈地颤抖起来,想尖叫,想大哭,想做些什么,但是她没有力气。她最后能做的也宣告失败,她还能怎么办?还要怎么做?
&esp;&esp;纸门一响,白天鹅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挥了挥手里暗色的魔杖,那股恼人的噪音就消失了。
&esp;&esp;“你终于醒了——我都不敢将放假的佣人召回来,还好我是个巫师。”
&esp;&esp;白天鹅非常不见外地走来千代身边坐下,大大咧咧地,伸直两条腿。曾经她有多么优雅娴静,现在就有多粗鲁无礼。
&esp;&esp;“把直子姬还给我……”千代费力地说。
&esp;&esp;“什么?”她没听清,又往枕边咕涌了一下,低头来倾听。
&esp;&esp;千代不想说了,她实在是没力气,只得盯着白天鹅颈侧那一小片匀净的皮肤直喘。那女人把头发梳成了羊角的模样——千代记得西方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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