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后人一推,吴二才如梦初醒。
让利一举虽小,给的面子却极大,这是将所有铺兵当做座上宾,予以殊待。
吴二心里激动,小心万千地接过那碗酥山,又和徐力一同,被请往铺内就坐。
眼看那酥山实在诱人,围观人群就有实在馋的,虽然觉得这样一碗至少要百十来文,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价格。
谁料,价格却比他预想中要低。
“酥山加了乳酥,自然贵些,每份九十文钱。”
虞凝霜答,“但小铺也有另两种冰点,只需五十文。还有几样饮子,十几文就喝得。”
原来各种价格都有!
本在观望的众人便都蠢蠢欲动,马上有几个跟着一起进了铺子。
汴京冷饮铺,赢了一个热闹闹的开门红。
————
府衙偏堂一处,并不像府衙其他地方有冰鉴送凉。
好在严铄备上一小玉炉,那澹澹烟波,将沉水香清润的香气轻飏,抵消了几分暑气。
除了他偶尔翻动书卷之声,整个小屋落针可闻。
他并不是每日都去巡街。
事实上,他若过于频繁地巡街,便惹得其他几司不满,大概是恼恨他明明是个虚职,偏没事找事,要去他们的领地转悠。
于是在值上时,严铄有大半的时间,只藏身这安静的案牍库,翻看各类黄册甲册,兼诉讼卷宗。
陈小豆则会在案旁侍候笔墨,或是完成严铄给他布置的学习任务。
陈小豆理解阿郎想让他尽快掌握读写的苦心,往常都很用功。
今日,他却明显心不在焉。
字帖上大字没描几个,倒是已经往窗边窜了好几趟,打着帘子往外瞧。
严铄无声睨了他好几回,他却浑然不觉,最后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出了声。
“今日可真热,偏让娘子开业赶上了!她忙着,又叫日头晒着,再中暑了可怎么办?”
陈小豆说着,仿佛恨不得生出一双千里眼来,隔着几个坊巷看清虞凝霜铺子情状。
看也白看,他唯有嘟囔着安慰自己。
“热点也好。开的是饮子铺嘛,越热生意越好嘛。”
这些话音落到严铄耳中,又在他心中不知过了多少弯绕,撞了多少结节,最终化成一声略显突兀的翻书声,“撕拉”响彻这静室。
“她并非我真正的娘子,也不是你真正的主母。”
严铄神色凉凉,看着那仍在望天兴叹的陈小豆,觉得他还是课业太少了。
“你倒是上心。”
诚然,陈小豆是个机灵的少年郎。
然再机灵,也只是个未识情愁的少年郎。
因此,他没觉得严铄这句话,与平日那些不咸不淡呵责他的话有什么不同,自然也没往心里去,而是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
“阿郎,小的岂不知您二位是假成婚呐?可婚是假的,相处却是真的。这些日子,娘子常给小的们做饮子、赏吃食。卜婆婆扭了腰,白婶子女儿生病,娘子都帮衬着、关心着。娘子疼人,我们做下人的也心疼娘子,当然盼着她好呀!”
婚是假的,相处却是真的。
嘴整日闲不住的话痨少年,此时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忽然就击入严铄心间。
而他下一句话,则直接将严铄的心击穿了。
“看天色,宋嬷嬷应该快到吉庆坊了罢?也不知道娘子会不会喜欢我们的贺礼。”
严铄一怔,“你们给她送了贺礼?”
“那是自然!”
陈小豆挺胸答,侃侃而谈。
“娘子开铺子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送贺礼呢!院里大伙儿你三十,我四十,一起凑了点钱,由宋嬷嬷牵头偷偷买了个礼物,今日给娘子送去!”
陈小豆叨叨起来没完。
“大娘子也送了啊,还有福寿郎,画了一幅画呢。今日都由宋嬷嬷一起带过去。”
“对了,小的还听晓星儿说,娘子有几位友人,今日也会带贺礼去捧场。好像是她从前卖饮子时认识的,还有……”
陈小豆掰着手指头数完,仍没听到严铄回应。
他扭头,终于见到自家阿郎脸色奇怪。那眉峰叠着窘迫,眼波透着茫然,陈小豆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陈小豆恍然,谨小慎微地试探。
“阿郎,您不会……不会没给娘子准备贺礼罢?”
受欢迎、两种冰沙
吴二徐力打头的一众食客, 进到这汴京冷饮铺方知内有乾坤。
不大的厅堂,分外的干净清爽。
竹桌纱窗,蒲垫瓷杯, 均不是什么贵价之物,摆到一处却是天然去雕饰的和谐。
此时,那股浓烈果香的来源也尽然分明——
原来是房柱都挂着精巧的络子,每个络子里面则网着香橼。
那些香橼黄灿灿的,像是一个个亮灯笼,源源不断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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