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铄知道虞凝霜和铺兵们的渊源,也知他们偶尔会来铺里帮忙,却没想到如今连谢辉都来了。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谢辉,而对方显然已经结束了和他象征性的寒暄,转而指着那绿色藕粉与虞凝霜欢快道,“虞掌柜虞掌柜,这个我也要一碗!”
严铄眯起了眼睛。
绿藕粉、谢府冰窖
虞凝霜听到谢辉这没轻没重的要求, 也是一愣。
但她马上便婉言回绝,“这一款藕粉还未到正式售卖的时候,或许还有瑕疵需要调整。自家人尝尝也就算了, 可不敢拿出来贻笑大方。”
三言两语,以情以理,虞凝霜按住这一位什么都想吃的好奇宝宝,断了他的念想。
究其原因,倒不是觉得谢辉横插一脚进夫妻之间,会引起什么争风吃醋的桥段。
她根本没往那处想。
一是她行得正、站得直;二是她牢记假成婚的使命,从未以男女情爱的角度去考虑过严铄, 更不信严铄会以这样角度考量她。
她只是担心——要是谢辉开了头, 其他食客也起哄跟着点可如何是好?
之前制的藕粉都给吴徐两位大哥带走了, 新一轮的正准备开始制作。
如今虞凝霜只剩这一丁点儿压箱底的藕粉, 可不舍得轻易给别人吃去。
因虞凝霜的拒绝,谢辉肉眼可见地蔫儿了下去, 严铄的嘴角却不自觉微扬。
一碗在虞凝霜眼中尚不完美的藕粉, 悄悄辨了亲疏远近。
满堂人中,只有他吃的是这独一无二的藕粉。
只有他得了虞凝霜一句“自家人”。
自出生到现在, 严铄也许第一次体会了某种叫做“洋洋自得”的情绪。
严铄再拱手朝谢辉致了一礼, 以低眉颔首的模样掩饰了真正的神情, 而后安安稳稳落座回去,拿起了瓷勺。
浓烈的墨绿公服广袖舒展,与浅绿的藕粉相映, 又流转着丝光, 将后者送入口中。
谢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严铄吃。
吃不到藕粉, 他失望不已。可昨日今日在这铺中所遇之事,已教会他此处可不是人人围着他转的家里。
这铺子里凡事都是虞凝霜说了算。
看来他是没得吃了。
谢辉依依不舍又看了一眼那奇妙的绿色藕粉。
那绿色并不鲜亮, 而是雅致的豆绿色,像是柳枝映照的湖岸,像是深林荫翳的小潭,与藕粉本身的温软极为相称,看起来非常可人。
盈盈绿色实在令人好奇,谢辉放弃归放弃,还是没忍住问。
“这藕粉为何是绿色?”
这一点点好奇心,虞凝霜还是可以满足的。她便又拿起那个茶叶罐,将其中青绿色的粉末给谢辉看,连带着一起给严铄也解释了这碗绿茶藕粉的由来。
“我精选的现焙青茶,又细细磨成了茶粉。”
这茶粉用途可广,往后虞凝霜准备用它做出更多的饮子和甜品。这一回先拿藕粉试试水。
结果非常成功。
做藕粉的时候稍加半勺茶粉,就将茶色和茶色借于白藕,更添滋味。
吃一口,仿若在荷塘边的清风之中,嗅到不远处小山上生长的茶树。
严铄感觉到的,正是这样的淡然美好。
他不自觉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愈发珍惜地品尝起来,视线也总难以自制地往虞凝霜那儿飘。
虞凝霜正小心翼翼将罐子放回去。
严铄送的这套茶叶罐共十二只,之前她做玫瑰桂圆红茶,已经取一味武夷茶填入一罐。
如今这是第二罐,绿茶粉。
虞凝霜按照那茶罐上花神的顺序使用,依顺序排好,还贴了标签。
这种点点滴滴积攒的仪式感,她自得其乐。
虞凝霜非常期待,能将十二个茶叶罐都装满那一天的到来。
谢辉也在看虞凝霜,看她摆弄那些茶罐,心服口服地惊叹。
“茶粉还能这样用?”
他之前见虞凝霜能将质朴的藕粉做出佳味来,还在心里好好拉踩了一番以茶附庸风雅的人。
没想到,就算是用他讨厌的、习以为常的茶粉,虞凝霜也能做出这么新奇的搭配来。
谢辉连声直赞。
“虞掌柜,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那些茶会、茗战上,一罐千金的茶粉我也见过。他们能整出八百种花样儿来,啰啰嗦嗦的。竟还不如这样直接冲入藕粉里好吃。你这个办法可真好!”
“别说,这茶和藕还挺搭配的是怎么回事?”
“但我还是更喜欢藕粉!茶喝了也不顶饱,还是这藕粉实在。”
谢辉说得手舞足蹈,他一动起来,他那些闪光的铠甲和明亮的笑脸落在严铄眼中,便尤其刺痛。
他也往谢辉处凉凉刺了一眼,悠悠开了口。
“尝闻最适于用之粉类,以藕粉为佳,堪称糇粮之首(1)。而茶,为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