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现在,从桔梗口中得知凌玉章真实身份的黄郎中,已经重新瘫在地上白眼半翻,浑身抽搐,眼看着要被自己吓抽过去了。
所以他刚刚辱骂了宁国夫人?
陪伴太后娘娘多年的知己?
朝廷的二品诰命夫人?
黄郎中最后一丝还算清明的神志,用在死死盯住谷晓星,几乎是机械性地询问。
“你、你不是说她是一个村中女医吗?”
谷晓星被吓得直往虞凝霜身后躲,而虞凝霜向前一步,俯视着黄郎中好心好意地解释。
“没说错啊,凌大娘子的确是村中女医呢。”
且让他死个明白,虞凝霜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愉快。
“只不过啊,那是六十年前的事了。她老人家之后就进宫伴驾了。”
黄郎中终于被“进宫伴驾”这四个字吓昏过去。
他最后见到的,是虞凝霜挂着冰冷笑意的脸。
恍惚间,他想起第一次见虞凝霜就是在这正屋。
当时她被他说了一句就娇娇弱弱地哭了……现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想明白之前,他已经堕入了黑暗,裤子上倒是渐渐多了一些黄渍。
噫,太难看了……
虞凝霜刚要别开眼,严铄已经挡在她身前。
“别看。”他说。
“我才不看。”虞凝霜嫌弃地撇嘴,唤来卜大郎和严府另一个叫“牛满子”的力士,让他们赶紧送黄郎中回去“休息”。
于是两个力士一个攥黄郎中双手,一个抬其双腿,将这昏死的人抬猪似的抬走了,姿势非常熟练。
待到了客房附近,两人想起黄郎中在府上作威作福的种种,以及他居然敢耽误大娘子病情……
新仇旧恨一起算,两人实在气不过,四目一对,又默契地把黄郎中打了一顿。
黄郎中刚要苏醒,还没看清状况,就被自己尿骚味的衣摆蒙住头,重重遭了一通乱拳,这下彻底晕过去了。
虞凝霜这边则是神清气爽。
想她匆匆忙忙嫁进严府,心里多少有忐忑。以为会被婆母立规矩,结果婆母对她千依百宠;
以为小叔会年少叛逆,结果小叔和她相处融洽;
以为会被管事、仆妇们刁难欺瞒,结果大家都好得很,还对她敬爱有加。
万万没想到,只在黄郎中这颗老帮菜绊了一跤。
现在她终于把他拔起来了!只等他醒来再清算清算,就可以将他扔到垃圾堆里。
凌玉章又给楚雁君开了新药方,制定了详细的治疗计划,甚至答应会帮严澄看看。
宫中女医,皆精通妇科,且一般也涉猎儿科,实是因为这两类人群是那禁宫中最主要的住客。
严澄本来就在虞凝霜的引导下逐渐开朗起来,若是再能得到系统的治疗,康复的可能便会大大加大。
虞凝霜只觉得五脏六腑浊气尽消,眼前万象一新,连屋门口的地砖都比往常要清亮好看。
就在她恨不得高歌一曲《好日子》之时,忽听严铄叹了一口气。
他揉着额角,低声道,“你安排了这么一出,起码应事先告知于我。”
“安排什么?告知什么?”
虞凝霜睁着清澈的眼睛装傻,“夫君是指黄郎中之事?可我今日一大早醒了就往这正屋来了,根本见都没见他。”
严铄继续揉着额角,他揉得用力,以至于那指肚褪了血色,露出脆弱的莹白来。
确实,虞凝霜是没有亲自下场,可是一切都按照她所想进行。
她今日此举,是让楚雁君也入了局,严铄心中对此难免存有芥蒂。
母亲和弟弟是严铄的底线,一被触碰就是连心之痛。因此他自己都惊讶,此时他真正纠结的,并非虞凝霜以母亲为饵,而是她未让自己知晓。
虞凝霜似是看穿了他所想,索性也不装了,只慨然叹道。
“你担心母亲病症,只因黄郎中救过母亲一次便将他视作救命稻草,可会真的舍弃?”
严铄默默无语,知虞凝霜所问直指要害。
如果虞凝霜没有剑走偏锋地用这狠招、损招,如果黄郎中没在众目睽睽下犯大错,就算再请来十个八个比黄郎中强百倍的郎中,严铄大概还是会想留着他,如同留一个好运的念想。
但是虞凝霜讨厌这种暧昧不明。
生病了就找郎中治啊!一个治不好就换下一个,不可这样耽于过去。
她真是不明白,严铄这人看起来冷心冷情的,实际上居然算是优柔寡断的。
她在心里摇头叹气,不予置评。
今日一切顺利,但是到底把楚雁君也算计进去了。虽然她觉得能根治病症、好好活下去自然比所谓名声重要一百倍,可她无法要求所有人都如她这般想。
所以面对严铄,虞凝霜未尝没有心虚。
总是要给他一点补偿的嘛。
还有配合她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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