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酒坛开启的时候,虞凝霜却到底认栽了——竟是她最爱喝的山楂酒。
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茬山楂酒。
原本红彤彤、光洁如珠的山楂已经微微发皱、褪色,只将自己那亮丽的颜色和浓烈的滋味,慷慨地转送给澄澈的酒液。
所以这酒倒出来是浅红色的,格外好看,又时时刻刻散发着山楂那独特的气味,酸甜可口,开胃补气。
因为要保持山楂不坏,所以用来泡的酒比较烈,但虞凝霜就是喜欢喝。
她咽了咽口水,几乎想要先喝一盏解解馋。
好在知女莫若母,许宝花斜插一脚出来阻拦笑骂。
“包子马上就好,做什么空着肚子喝酒?”
立冬习俗是吃饺子,徐宝花本来也准备包饺子的,然而众人觉得包成大包子更省事些。
毕竟现在家里吃饭的嘴越来越多,但是会包饺子的仍只有许宝花夫妇。
于是就改成包包子,自己家里吃也不用瞎讲究,捏几个褶就得。
面已经加了老面疙瘩、坐在大温水盆里发起来了,馅料却没改,是经典的羊肉大葱馅儿。
果然,立冬就该吃葱。
虞凝霜笑说起今日铺子里卖的萝卜葱姜饮,一边挽起袖口去帮阿娘包包子。
为图省事快捷,那包子皮儿擀得硕大,比虞凝霜手掌大一大圈儿。
她下手则更狠,挖一大勺肉馅放上,而后将其牢牢压实,尽可能地多加馅料。
手再微微内扣,让包子自然下坠,而后瞅准时机,攻其不备,再往里硬塞半勺。
总之,虞凝霜每次包饺子、包包子都像和那面皮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拼命往里塞,力争包出一个皮儿薄馅儿大。
她就这样包出了一个又一个滚圆圆的大包子,蒸屉里险些放不下。
趁着包子在蒸屉里二次发酵的时机,众人安置了餐桌餐具,又准备了其它菜肴。
许宝花今日熬了红豆糯米粥。
“听说这是江南的吃法。立冬吃红豆粥。”她道,“我听着不错,就做来了。”
只能说母女连心,虞凝霜这些日子正对江南昼思夜想呢,许宝花就做了这江南风味。
虞凝霜脑中灵光闪过,想着这倒是一个试探的好时机,便道,“都说江南风光好,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去亲眼见识见识。”
许宝花未解女儿话音,只说家中这两个铺子如何离得了人?
虞凝霜便又道“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开怀吃喝,铺子开不开的无所谓。”
听到这里,虞川若有所思。
他看了姐姐一眼,忽然开口。
“听说江南风水养人,到了那里,阿娘的脚、阿爹的胳膊,也许不会再受风痛困扰。”
虞凝霜顿时将赞许的目光投向弟弟,也跟着搭腔。
“而且啊阿爹,江南可是有许多美酒呢!和咱们这北方的口味完全不同。”
接下来的时间里,姐弟俩一唱一和,将爹娘忽悠地一愣一愣,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话题的走向,已经偷偷从“去江南游览”变成了“在江南长居”。
别看是虞凝霜起的头,最后却是虞川绝杀。只见他面露点点恰到好处的悲戚,委委屈屈、又很含蓄地表示,因阿爹曾经的皂吏身份,总有人瞧不起他家。
如果去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也许就可以摆脱那些闲言碎语。
虞凝霜看得叹为观止,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成长的如此绿茶……
但是!她喜欢!
不愧是她的弟弟!
果然,许宝花听了这话,如何能无动于衷?
孩子们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不舍得他们受半分委屈。
可她也心知肚明,三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或多或少总要受人嘲笑,尤其是虞川在学堂,仍被人排挤。
他身处那个阶级分明、鱼龙混杂的小天地,可出身却连士农工商的尾巴都摸不到,总被人嘲笑是不能参加科举的贱吏之子。
为了弟弟,虞凝霜曾在学堂发了一次疯,女战神一战成名。
可再怎么样,也堵不住那几十人悠悠之口,更改变不了——这千百年沿袭下来的风俗和规矩。
不知不觉间,虞凝霜就将举家搬迁的想法隐隐约约地种入爹娘心中。
接下来,她准备多教小妹几首描写江南风光的诗词,比如那首《江南好》就不错,让小雪儿整日在爹娘身边背诵,完成自动洗脑。
一家人热热闹闹说话的间隙中,水沸上汽,包子便蒸好了。
稍焖一会儿以免回缩,随后再掀开锅盖的虞凝霜就见自己包的大包子……果然险些翻车。
因为蒸煮之后体积愈发庞大,包子们几乎全碰到一起,像是一大簇在雨后猛然长出的白蘑菇,互相推搡着从地里钻出来。
好在,只是彼此粘下薄薄一层皮,并没有露馅儿。
包子白白胖胖,红豆粥嫣红可人,虞全胜还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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