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起来。
于是老板自然地招呼她:“咦,小姑娘你好久没来了,上高中特别忙吗?你哥上次还说等哪天时间早带你一起来。”
“啊,对,时间特别紧,加上我哥上大学去了,就不太有机会来。”她意外不仅是因为老板还记得她,还因为老板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夏以昼好像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喝粥。
“这个帅哥你想吃点什么?”老板似乎现在才注意到旁边的黎深。
“我跟她一起的,一份鱼片粥,一份南瓜粥,再要一份山药粥打包,山药粥可以等我们吃完了再打包。”
“好嘞,一份鱼片粥,一份南瓜粥,一份山药粥打包不着急。”老板熟练地向后厨传话。也极有边界的没有询问他跟那个熟客女孩是什么关系。
老板娘端上两只青花瓷碗。一碗是招牌鱼片粥,热气携着浓郁的鲜香扑面而来——那是熬出米油的醇厚米香、新鲜鱼片的清甜与一丝姜丝辛辣的完美融合。粥体是温润的奶白色,不见米粒,只余丝滑。极薄的鱼片烫成微微卷曲的玉白色,如花瓣般柔嫩地半隐其间,再以金黄的姜丝与翠绿的葱花点缀,鲜香扑鼻。
另一碗是金灿灿的南瓜粥,蒸腾着温暖朴实的甜香。橙红的南瓜早已熬化,与米粥彻底交融,呈现出一种明亮而温暖的蜜色,质地浓稠绵密,散发着南瓜特有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甘甜味道。
她用勺子轻轻搅动,粥羹浓稠到能挂住勺背,鱼片随之翻滚,若隐若现,那极致的嫩滑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在舌尖融化。她看着碗里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粥,食欲寥寥。脑子里想的是,夏以昼是什么时候一个人来喝粥的呢?是从天行赶回来的晚上?还是某个无眠的夜晚?如果是,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夏以昼,自己好像更不了解他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黎深已经起身。
视线中多了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碗,她看着黎深把那碗南瓜粥推过来,用勺子将金灿灿、甜糯的南瓜舀了一些放到小碗里。
“尝尝这个,”他将自己那碗粥放回原位,然后在她面前坐下,“甜的,会有点胃口。”他声音平静,仿佛只是一个简单的建议。
她看着面前那小碗金灿灿的南瓜粥,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还沾着些许奶白粥渍的勺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勺子探入那碗纯粹的甜粥里,缓缓地、一圈又一圈地搅动起来。
勺壁上残留的鱼片的咸鲜和姜丝的微辛,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地溶解、扩散进那碗温暖甜蜜的南瓜粥里。
金色的粥羹被划出柔和的漩涡,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在看不见的层面悄然交融。她盯着那旋转的粥面发怔,仿佛能从那蜜色的涟漪中,看到自己同样被搅得一团乱麻的心绪。
而黎深,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平静地喝着他自己那碗南瓜粥,仿佛没有看到她这个略显奇怪的小动作。他吃得并不快,动作自然,既没有刻意回避视线,也没有出言询问。他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选择,然后尊重她所有的反应,无论是接受,犹豫,还是像现在这样,似乎在进行一种味蕾之外的、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探索。
她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意外地发现它混合着两种滋味——应该是勺子上挂着的鱼片粥带来的咸鲜味儿,米粥的绵密醇厚、鱼片的鲜美清甜,与南瓜温暖朴实的甘甜意外地融合,又带着姜葱的些许辛香,从喉咙一路暖进胃里,也暖进心里那处空落落的地方。
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两人相对无言,只是静默地,品尝着面前的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粥羹氤氲出的、复杂而温暖的谷物香气与淡淡烟火气。其他食客的交谈声,老板的招呼声,都影响不了这幅画面,仿佛时间静止在此刻,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面前的粥,和陪自己一起喝粥的这个人。
回到家,她本来是想跟黎深和奶奶一起收拾的,但是夏以昼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了。
她只好抱歉地看了看黎深,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乱跳的心脏冷静一点,“喂,哥?”
夏以昼似乎没有料到她在这一刻接通电话,“喂,我是夏以昼。”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被砂纸磨过,“…怎么样了?”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没事啦,医生都说就是累着了,休息几天就好。哥你别担心。”
“别担心?”夏以昼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痛苦的、压抑不住的爆发,“你让我怎么不担心!都叫救护车了!我…”他猛地收住,传来一声像是拳头砸在墙面上的响声,刚才的愤怒、后怕都变成了深深的绝望,“……我离你这么远……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我难道连担心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夏以昼抬头望着天,今晚没有月亮,乌云遮蔽了天空,他好怀念,好怀念小时候在一起看星星的日子。
“夏以昼!你疯了?”此刻所有的自责痛苦懊悔都因为夏以昼的话化作了无名火,“我除了说别担心我还能说什么?说我很不好说我病得很严重?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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