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邵勇和连双的押金,还不落底,把连双拽在身边,名义上是监工,实际上是当人质。邵勇也不点破,私下跟连双交待,让他盯着点,别什么都往筐里装。连双会意,与邵勇分手。离开金条村,邵勇直奔南安火车站货运处。货运处与客运站并不在一处。邵勇费了不少周折,在一条胡同的尽头,找到了货运处。货运处是一片狼藉的空地,靠北边是一排红砖趟房,趟房前钢铁架子搭着一个高大雨棚,下面停着一节正在卸货的车厢。如果没有这车厢和地上的钢轨,很难将南安货运落在它头上。货运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破。邵勇数着门牌,走进“业务部”。这是一间把西山的办公室。说好听的,叫办公室。说难听点,就是一间杂物间。满屋满地,堆着杂七杂八的物件,积着厚厚的灰尘,起码经年没有打扫过。门口摆着一张一头沉的写字台,上面堆着一摞摞票据。旁边的墙上,钉着一排铁钉,上面挂满了黑皮蓝皮的簿子。铁钉的上面,并排贴着两张全国各地列车表。这两张表与普通的列车表不同,上面标满了小红旗。邵勇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办公桌前,恹恹欲睡的青年工人身上。青年工人穿着油腻的工作服,敞着怀,手里抓着一个钥匙板,板上拴满了大大小小的库房钥匙。头拗到椅子背上,一只脚丫子搭在办公桌角上。一只苍蝇在脚丫子上爬来爬去。看了一阵,青年工人却没任何反应,把眼前的大活人当空气。邵勇觉得好奇,凑近了,蹲下,探身仔细观察,才发现,青年工人睡着了。只是练了特别的功夫,人睡着,眼皮却微微睁着。让人感觉他还没睡。邵勇不禁地笑了。也不能怪这个青年,天属实太热。从早上到中午,这一通侉找,邵勇前胸后背都被汗浸透了。抹了把脸上的汗,邵勇寻思得把这个青年弄醒啊!他不醒,自己的事找谁办?邵勇绕到窗后,喵喵,学了几声猫叫。青年眼皮跳了跳,又闷头睡起来。见这着不灵,邵勇只好再想办法。他拣来一块砖头,想扔进屋子里,可想了想,觉得不妥。这样即使把青年弄醒,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邵勇回头看了一圈,有了主意,抬脚向卸车的棚子走过去。毒辣辣的太阳,能晒掉人身上的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艳阳高照,整个世界都如同一块被烧得冒着白光的金属,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和灼人的热量。货场上,几个头戴斗笠,脖子上搭着湿毛巾,黑瘦黑瘦的工人,正在不紧不慢地卸着车上的包裹。他们排成松散的一队,有秩序地靠到车厢口,从站在厢里的同伴手里,接过包裹,扛到肩背上。汗水如注,顺着黑亮的头脸和肩臂淌下来,劳动的繁重与艰苦,远胜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邵勇凑过去,拦住一个中年汉子,向他说明自己的来意。听明邵勇的来意,汉子手指趟房,用混杂着方言的普通话,指点邵勇去哪一间房,什么人,办理这件业务。可邵勇装作听不明白,愣愣地僵在原地。没法儿,汉子跟同伴打了声招呼。同伙人用本地方言,似乎骂了一句。汉子手指邵勇,用以证明他没有扯谎,用同样的方言回敬。邵勇赶忙从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一支一支递过去。工人们笑着接过去,在鼻子上闻了闻,满意夹在耳后。汉子解下毛巾,胡乱擦了擦头脸和脖颈,走在邵勇前面,带他去刚刚去过的业务部。见青年工人在睡觉。汉子走上前,抄起一只簿子,在办公桌上重重拍了拍。声音很响。青年工人一下子醒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乱地收了搭在办公桌上的脚,惊问道:“老黄,是站里领导下来检查吗?”“没的事!亮仔,瞧你这点出息啦!是这个小兄弟要办业务,交给你啦!”叫老黄的汉子,退到邵勇身后,冲邵勇笑了笑,扬扬手,按原路往回走。邵勇笑着,目送好心的老黄回去。在有些时候,语言是多余的。尤其是,异域他乡,语言不便。叫亮仔的青年,看着邵勇对老黄的态度,有点不耐烦,把邵勇叫回神,催问:“你要干什么?快说吧,别耽搁我办正事!”邵勇心下好笑,他还说耽搁他办正事。谁又不是没看见他,刚才在干什么正事?装什么大尾巴狼?虽然心里嘀咕,嘴上却没这么讲:
“我想运两万斤香蕉到东北的鞍阳,不知三天后,能不能安排上车皮?”“车皮好紧张好紧张的啦!怎么不早点过来排?别说是三天,就是一个星期也未必排到啦!”亮仔听说是要车皮的,顿时来了精神,用他广西人特有的腔调,半是告诫,半是训责。邵勇听了,不禁紧皱眉头,心里急,嘴上却不能带出来。他耐下性子,央求亮子:“行行好,帮我想想办法吧!我拉的是广西的香蕉,也算是支援广西的建设不是?”亮子像看傻子似的盯着邵勇。邵勇不管,继续跟他磨叽:“一个星期真的太长了,这么大热的天,真要等一个星期,香蕉还不烂了啊!”“香蕉烂不烂,关我屁事!谁让你懂事!不晓得,先排车皮,再订货啦!”亮子鼻孔哼着,教邵勇如何做事。邵勇不好反驳,只道跟亮子学了经验。亮子上下打量邵勇,发现邵勇年龄不大,跟自己的岁数差不多,却有如此胆量,也是暗暗佩服。邵勇见亮子态度有变,紧跟着央求道:“行行好!帮想想办法吧!”亮子不再搭理邵勇,拽过一个本子,翻开,扯下一张纸,提笔刷刷点点,写下一个电话,扔给邵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如同张了膀的飞毯,忽忽悠悠飘过来。邵勇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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