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元礼再踏进西三所,已经又过了一天。见他一声不吭地坐在椅上,徐敏也坐在一旁不说话,心想该不会是为了险些害江氏寻短的事在生气?处于弱势的女人总是特别容易引起男人的同情,而她既不会抱怨,也不会告状,态度又强势,就是吃亏。“怎么不说话?”过了好半天,元礼终于启唇,打破屋内沉重的气氛,也让三个丫鬟偷偷吁了口气,不然她们都快受不了了。徐敏瞄他一眼。“千岁不说话,奴婢又怎么敢开口。”“好,那么你可知我想说什么?”他直视着她问。她不禁研究起面前的男人,有时觉得自己了解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有些时候,又觉得完全猜不透,看来要完全摸清一个人的心,果然很不容易。“你认为我错怪江夫人了?”徐敏只好一个一个猜。元礼目光马上转为锐利。“你真的错怪她了吗?”“我都还没开始问,她就哭了起来,口口声声说我容不下她,是故意冤枉她,想要错怪还真难。”她自我解嘲地说。他瞪着徐敏半晌,最后叹了口气。“你不该贸然去问她,而是要等到掌握证据之后再问,否则别人自然会以为你是故意冤枉她。”闻言,徐敏斜觑着他。“你相信我不是故意要冤枉她?”“我相信你定是怀疑些什么,才会想听她怎么说,只是不该当面问,就算真是她所为,她也不会承认的。”他有时觉得这丫头很聪明,可有时又觉得她很傻,论起心机,道行还太浅。“这两天待在江氏那儿,除了安抚她之外,也是想多了解她一些,说来可笑,打从她入府到现在,我并不真的清楚她的为人。”听他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让压在徐敏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瞬间栘开了。“我只是太急着找出答案,没有考虑太多。”“你先把疑点说来听听。”他或许偏心,但也要有所本,才能令人心服口服。徐敏这才说出自己的看法。“我只是想知道她做的糕点用的是哪一种糖,为何比其他厨子做的要甜,还有特别香的原因,有些东西看似无害,可是对某些人来说,吃了却会致命,有可能就是这糕点让珍儿起药疹。”“你问过其他人是否有同样的症状?”她颔下螓首。“已经问过了,奶娘和丫鬟她们全吃过,不过都没事。”元礼垂阵沈思。“那么只有派人去东三所的小厨房里找了,不过又不确定是什么,还真是无从下手,就算真有那样东西,也可能早已藏起来了。”“我也是这么想。”徐敏叹道。就在这当口,马福来到门边禀报。“千岁,月云有事求见。”“月云?”他愣了一下,想不起对方是谁。马福又回道:“就是娘娘生前的贴身婢女。”“嗯,让她进来。”元礼虽然觉得有些困惑,还是点头了。在外头候着的月云,走了进来,先向两人请安。“千岁万福,徐夫人万福。”看到本人,元礼这才想到她就是跟着王妃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婢女,对她的忠心印象深刻,不过还是猜不出她是为了何事求见。“有事就说吧!”月云又福了个身,这才说明来意。“奴婢是听说珍儿小姐身上起了药疹,徐夫人正试着找出原因,还怀疑到江夫人身上,让她前天夜里差点寻短,府里的下人都在谣传是徐夫人故意冤枉她。”“那是因为江夫人做的糕点味道和其他厨子做出来的不同,咱们夫人才会好奇,想要问问是怎么做的”“咱们夫人又没说是她在里头下药,就急着寻死寻活的”“咱们夫人才委屈”秀珠等三个丫鬟护主心切,连忙抢着为自己的主子辩护。“好了,别多嘴。”徐敏朝她们使了个眼色,要丫鬟们别说话。她们才嘟起嘴,乖乖地闭上。元礼皱着眉看向月云。“那又如何?”“因为娘娘生前也很喜欢吃江夫人做的红豆松糕,还曾经让奴婢去打听是用了什么去做的,不过江夫人对糕点的配料很保密,说是家传秘方,不肯告诉外人,也总是一个人待在小厨房,要不是奴婢和伺候她的丫鬟要好,请她找个机会进去偷看,恐怕到现在都还不晓得。”月云这番话让徐敏不禁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到底里头加了什么?”“其实很寻常,就是蜜甘。”徐敏一怔。“蜜甘?”“蜜甘还有一个名字,就是甘草。”月云说。“我知道甘草”夜市常卖的芭乐,都会附上一包甘草粉,沾着吃就是特别甘甜。“这就是江夫人的家传秘方?”月云回了一声:“是。”这下子让徐敏心中的疑惑更深,甘草虽然也算是中药的一种,但是没听过会让人起药疹,只是里头加了盐,吃多了会口干舌燥罢了,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江夫人了。“马福!”元礼想了一下,便把奴才叫进来。“你立刻跑一趟良医所,仔细问问良医正,关于甘草的用途以及禁忌。”
马福衔命走了。“等问过贫医正便知了。”他说。徐敏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接着看向月云。“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特地来告诉咱们这件事。”“只因在王府里头,徐夫人是真的关心世子,为了死去的娘娘,奴婢才会决定前来。”她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元礼不禁赞许。“你做得很好!”过了半晌,马福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启禀千、千岁”“良医正怎么说?”他问。马福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禀。“良医正说说甘草有解毒、镇咳祛痰还有止痛的功效不过若是长期服用轻者全身起药疹,重者心脉失常或心肌损伤”“他真的这么说?”元礼瞠目问道。“是,千岁。”马福光要背下这些话,头都快炸了。元礼和徐敏相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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