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点头:“正是。”
沈鱼没说话,自顾自走回卧房,绕到屏风后。
这边湘绿与群儿合力抱来冬衣,多是外衫、坎肩、氅衣、斗篷之类,可直接套试。
沈鱼一件件试过,只觉得料子上乘,不多时便捂出一身薄汗,不禁暗想祁渊披那些大氅时是否也会满头大汗。
这念头一生成就难以忽视。
她悄悄从屏风后探出一双眸子,偷摸睨看。
祁渊正双臂平展,身披一袭墨灰色大氅,料垂如瀑,领圈绒毛细密修长,极是俊逸。然他双目紧闭,眉峰微蹙,领口绒毛搔得他颈间不耐轻转,显是难受得紧。那强忍不适的模样,与他平日自持的样子迥异,倒教人忍俊不禁。
沈鱼眼尾无声一弯,将身上最后一件坎肩小袄搁在架上,低声对湘绿道:“样式都好,只是觉着都有些宽松了。”
湘绿点头:“女郎既嫌大,奴婢便送去教裁缝改改。”
沈鱼略一思忖,摇首:“不必麻烦了,想来入冬后里头还需添衣,如此反倒合宜。”
湘绿笑道:“也是。”
祁渊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朵了,却始终未发一言。
只是,沈鱼渐渐发觉,不知从何时起,祁渊竟顿顿不落地来西厢用膳。
有他在,菜式不免添了两样,沈鱼不知不觉也多进了些。乃至家宴之上,送至她案前的肴馔一轮轮更替下来,竟也悄无声息全换作了她合口的菜色。
她私下去寻王妈妈道谢,感念她如此细心照应自己的饮食。王妈妈却神秘一笑,并未多言,只道:“女郎用得合口便好。”
沈鱼不明其中意味,待到那些冬装真的上身的时候,已经十分合体了,却是后话。
转眼间,南溪医馆已经闭门多日。
沈鱼日日呆在剪竹园却也没闲着,园子里秋草枯黄葳蕤,黄将军在其中撒欢奔跑,极容易一个不注意就和那草融做一片找不到了。
然而早前还神志不明的灵芝却可以在湘绿的引导下,伸手指出黄将军的所在。
这些时日沈鱼不去医馆,便一心扑在灵芝身上。
几番汤药、行针下去,甚至试了几回她不甚娴熟的推拿,灵芝的情形眼见着好转。
自灵芝渐能出屋,沈鱼便让湘绿多带她在园中晒太阳,意外发觉她与黄将军嬉戏时精神更为宁和。
这会儿,湘绿正抱着黄将军给灵芝摸狗头,沈鱼拿了一张软团垫坐在檐下廊柱边,手里捧着一盏热茶,一面看她们逗闹黄将军,一面感受热茶蒸汽氤氲扑面,只觉得无限惬意。
此时阳光正好,她刻意选了一个宽大的廊柱,整个人都躲在阴影里,独留一双白绫绫的绣鞋在裙下轻荡。
早上喝的那一碗香糯可口的甜羹还熨贴在胃里,沈鱼只觉得这份惬意悠闲难得,意识昏昏昏昏起来。
潜意识里,那份嬉笑声音渐渐熄了,沈鱼想睁开眼看看她们现在预备做点什么,挣扎着抬起昏沉的眼皮,看见原来是祁渊刚回来,正对湘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二人视线一触,沈鱼别开眼,继续假寐,然那被注视之感却久久不散。
待到午后,沈鱼因为半晌午已经迷过一场,到了要歇晌的时间反而睡不着,这会儿湘绿已经歇下了,连黄将军都蔫蔫儿趴在后院里憩着。
沈鱼突然有几分百无聊赖的索然意味。
她踱步思量,不如去书房寻本书回房消闲。
推门却见祁渊正在其中,手持一张信笺,眉峰微锁,闻声抬眸,目光锐利。
沈鱼一怔。
祁渊似也未料她会突然进来,神色一敛,随即恢复如常:“醒了?”
沈鱼点头:“想来寻本书。”
“嗯,”祁渊应了一声,沉吟片刻,忽然道:“整日闷在园中也无趣,可想出去走走?”
沈鱼左右无事可做,见他似乎也想转换心情,便答应了。
因沈鱼目前处境还未分明,他们避开了医馆和各大药铺所在的东市,一路沿着条树荫繁茂的清雅小路随意走着。
一路人少了一些,二人不自觉越走越近,袖子渐渐擦到一起,克制地错开,不一会儿又蹭到一起……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渐疏的枝叶洒下,落下斑驳的光影,将少女莹白到脸照得更加清透,祁渊的视线总若有似无跟着她,看她耳尖透红,外侧一圈细软绒毛在光下轻颤,不由低头莞尔。
沈鱼未看他,却轻声问道:“心情可好些了?”
祁渊顿首,继而轻松道:“嗯,多谢女郎赏脸相陪。”
沈鱼:“发生何事了?”
她声有犹疑:“可是与我有关?”
祁渊眼帘垂了半寸,又摇摇头:“和那日来闹事的人有关,大理寺的人查到他家里,发现他家中只有两间空屋子,又和邻居打听,才知道他上有八十老母,下面还有五个孩子,最大的十岁,小的才不到两岁,穷得叮当响……”
沈鱼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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