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避开视线,挠着下巴,对着空气说道。
“别挠了。听见没有,我叫你别挠了。”
作恶多端的蚊群还在阿凤的脸上飞来飞去。
阿达抓起蒲扇,朝它们扇去一道龙卷风。
正巧,一只曱甴不知死活地飞到阿达的脸上。
一剂兜巴升,房子震了震,阿凤还是没醒。
花蚊和曱甴是广州的特产。
阿达想,再过十年,蚊子同志和曱甴同志有机会成为广州市长。
阿达用拇指与食指捻住毡子,谨慎地把它丢到阿凤的胸口。
纯阳之体受不得近似迫害的保护。
阿凤扯开,阿达遮住。
阿凤又扯开,阿达又遮住。
阿凤毫不自知地发出不耐烦的低吟,阿达立即龟缩进床底。
待这匹帝王引擎彻底熄火,阿达才爬出来,拿着双飞人往阿凤那鞋被叮咬的红疹上涂。
冰凉止痕的药效渐渐缓解瘙痒之处。
阿达又用蒲扇给阿凤扇风,好让药水更加发挥作用。
阿凤非常怕热。
阿凤一热,脾气就差;脾气一差,就要吃人。
阿达像是济公,时刻持着蒲扇,为阿凤手动制风。
只是时间一久,阿达也觉得辛苦。
阿达知道阿凤在受苦,可电风扇不是随处能捡的。
阿达只能去天河城买。
阿达最憎花钱,和他老窦一样。
祖传的铁公鸡。
飘渺的女声使美梦生出裂痕。
阿达缓缓睁眼,看清是阿凤。
阿凤一脸兴奋地说道。
“阿达,阿达,睇我,睇我。”
阿达往阿凤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大惊失色地蹦起来。
阿凤的两脚亮堂堂地挤逼进原色头层牛皮制的女式皮鞋里。
“你偷回来的?!”
阿凤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阿凤摇摇头,又点点头。
阿达额地一声,捂腹倒地,四肢蜷缩,神情痛苦得如同肠扭转。
“啊呀呀,玉皇大帝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呀?我阿达行得正坐得直,怎么就让我遇到这头母老虎呀!这次扑街啦。这次扑街啦!我没有钱啊。把我抓去卖器官也多少钱啊。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我不想坐牢啊。坐牢怎么就好了?虽说坐牢是当代青年唯一的出路,但我还是不想坐牢啊,除非牢饭每日都有一杯鸳鸯奶茶和一份碟头饭!不然,我绝不会束手就擒的!”
阿达满足完自己的表演欲后,才心甘情愿了解案发经过。
阿达让阿凤脱鞋,可阿凤就是不肯。
阿达指着阿凤的鼻子,骂道。
“你们女人就知道扮靓!你看你,鞋子都要逼爆啦!你的脚不要啦?!”
橱窗摆放的三十六码皮鞋是属于可供富家女观赏的玩物之一。
娇小玲珑的富家女脚不沾地、手不湿水,再精致洋气的皮鞋也只会登场个五六次,然后从此打入衣帽间的冷宫里吃灰。
哪像阿凤这种天生洒脱爱自由的野老虎,自幼没有受过大脚趾的管束与后脚跟的惩戒,只适用于室内行走的皮鞋等同于美丽的刑具。
阿凤沮丧地看着自己的脚,必须承认阿达说的有道理。
阿凤是邪恶的继姐,穿不进仙度瑞拉的水晶鞋。
阿凤把皮鞋蹬掉,然后抱在怀里,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受训。
“讲!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阿凤歪歪嘴,说道。
“萝卜头用石头砸出来的。”
阿达朝竖起大拇指,说道。
“嗨呀,你们两个真係好嘢!”
阿凤以为阿达是赞自己,于是握住阿达的指头,惊喜地笑问道。
“真嘅?”
阿达猛地把手指抽出,对着阿凤的脸喷道。
“真你条命!”
阿凤不满地撅起嘴巴,抹一把脸上的口水。
阿达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还重复念叨着。
“那个死人萝卜头,那个死人萝卜头……”
房子不大,所谓走来走去不过是转身走两步,再转身走两步。
相较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阿达,阿凤则淡定地观赏手里的皮鞋。
阿达突然刹车,停在阿凤的膝前,蹲下身体,仰望着她,因为惊恐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无人相信的严肃,问道。
“除了萝卜头之外,街上还有没有第三个人?”
阿凤摇头。
“真的没有?”
阿凤摇头。
“你是真的很钟意这双皮鞋?”
阿凤把皮鞋紧压在胸前,好似害怕被人抢去,对阿达大声地宣告道。
“我钟意!”
阿达看着阿凤开心的俏皮样,便打消了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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