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受苦,邢夫人不能说半点不开心,但开心之余,却也难免物伤其类。
有朝一日,她自己还不知会怎样呢!
再说娄旭,出门后直奔通判杜斯民处。
他去得早,杜斯民正在家中用早饭,听到门子来报还纳闷儿呢,“我同他私下往来不多,怎么这个时候找到家里来了?”
他夫人便道:“事不寻常,必有缘故,说不得便是急事,还是见见吧。”
想着这会儿来,娄旭必然没用早饭,忙叫厨房里添一副碗筷,再弄两个小菜。
娄旭身着便服而来,亦未束头巾,只用木簪随意簪了,神色匆匆,进门便作了个大揖,歉然道:“扰了贤伉俪清净,着实是下官的不是。”
见他这个样子,夫人便知他有要事相商,“正好我也用完了,先去了,你们慢聊。”
娄旭垂首目送。
杜斯民这才请他坐下,“一并用些吧。”
娄旭自己不吃,杜斯民还要吃呢,娄旭便告一声罪,小心地往凳子上挨了半边屁股,陪着略用了些。
用过饭后,杜斯民以清茶漱口,这才问起来意。
娄旭挑着能说的说了,“下官想着,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只不知大人高见?”
有人常年巴结他,自然也有人走杜斯民的路子,事到如今,娄旭当然会放弃其他人,改推明月,就是不知道杜斯民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郡主门客?荒谬,无稽之谈!”杜斯民端着茶盏,嗤笑一声,“你我还是天子门生呢!”
这样的鬼话,亏你也信!
好端端的,武阳郡主打发人来杭州作甚?
她又不缺银子!
况且纵然选门客,哪里就轮得到一个孤女、商女了?
她的身份,给郡主提鞋都不配!
“大人教训的是,”娄旭熟练道,“下官最初也不信的,可她的话挑不出破绽,神态间极其从容、自信,还说什么大可以亲自去京城验证。”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但凡是冒充的,被他呵斥几句,必然心虚!
可她没有。
“糊涂!”杜斯民皱眉斥道,“你没读过兵法不成?此为攻心之计!”
谁会去验?
若为真,郡主知道了必然大怒,还以为下头的人不将她放在眼中呢;若为假,岂不显得你我像傻子,连个真假都分不清!
娄旭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还有京中上用官办作坊的首饰和郡主府赐下的骏马为证……”
所有的进士都可自称天子门生,三年一届,多的是!
可武阳郡主的门客,却不常有,普通人莫说拿出那许多物证来,恐怕连武阳郡主的名头都没听过呢!
杜斯民动作一顿,“首饰可以造假……”
娄旭迅速接上,“此为大不敬之罪。”
杜斯民的面色凝重了一点,“你看过那马了?”
“看过,”娄旭比了两根手指,“就在楼下,下官亲眼所见,确实是郡主府的印记无疑。”
顿了顿,他又提醒说:“大人,当初那流霞染,便是因武阳郡主四处赠送而风靡一时,名动至今。若非二者有关联,郡主千金之躯,怎肯费心?”
昨夜他一宿没睡,翻来覆去将种种细节串联到一起想了又想,许多缺失之处亦自动补足,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流霞染售价高昂,可各地达官显贵仍趋之若鹜,说不定姓江的只是个收钱的,转手就送到武阳郡主府里!
嘶,这就有点难办了。
杜斯民放下茶盏,轻轻捋着胡须,站起来踱了两步。
若果然是真的,那位江老板的意思,兴许就是武阳郡主的意思。
可武阳郡主要这门生意作甚?
她不缺银子的呀。
杜斯民脚步一顿,不对,谁会嫌银子多呢?
武阳郡主虽然受宠,宫中赏赐不断,但多为布料、首饰、摆设,无法流通。至于下面孝敬么,她老人家奢靡成性,又爱豢养面首,只怕多少银子也不够挥霍的。
杭州富庶,况且远离京师,纵然武阳郡主大肆敛财,宫中也听不到消息,照样装作乖巧……
对,一定是这样。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见杜斯民神色变幻,娄旭便知事情有了七分准,“大人,眼下,可不早了啊。”
各地府衙开销需得户部核准、官家朱批,来年的钱款,需得提前一年批复。而户部腊月初便要封账、盘点,故而各地方的请账折子最迟十一月就要递进去。
眼下已是八月中,曹官娄旭和通判杜斯民t之上,还横着一个知府黄文本,纵然黄文本同意了,还要算上从杭州送往京城的路途耗费、年末户部各地请奏积压排队,以及户部官员、官家批复的时间。
九月之前若送不出去,只怕就麻烦了。
况且武阳郡主就在京城,手眼通天,他们早一日把折子送去,武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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