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庭也狼狈不堪,半跪在地上,啐了一口血沫,警告殷述:“你听到了,小栗子愿意跟我走,我会带他离开。”
他眼下只能拖住殷述,让厉初先跑出去。他的车就在楼下,厉初认得,看到就会上车。
殷述将扎在手臂上的一块碎玻璃拔下来,一道血沫喷出来。他扶着墙甩甩头,视线依然模糊不清。听到季文庭的话,他突然裂开嘴笑了。
“他说跟你走,你也信。”殷述在盛怒过后已经明白过来,“他是怕你被打死了,没人拦得住我,他就跑不掉而已。”
季文庭紧紧抿着唇。
是了,厉初那么恨他,怎么可能跟他走。
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熄灭。脚底被粗糙的地面磨出血痕,厉初也感觉不到疼。直到热风混着汽油味灌进肺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跑到了马路上。
马路很长,空寂无人,路灯映着惨淡单薄的身影。
能跑去哪里呢?厉初站在灯下,茫然地想,他都回了家,不还是被带了回来。
远处车灯刺眼,引擎轰鸣逼近。
他站在一杆路灯下,回过头,视野中,殷述已经快要冲到跟前。时间突然变得很慢,也很快,那个他曾经深爱的人,也给了他最深的伤害。
厉初突然往前迈了一步,瞳孔里映出那辆急驶而来的货车。
有那么一瞬,厉初知道殷述看穿了自己的念头,因为对方陷入巨大的恐慌中,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惊惧,喉咙里嘶喊着厉初的名字。
刺耳的刹车声和殷述近乎嘶哑的吼声同时响起。
夜空摇晃,剧烈的撞击并不疼,竟是软绵绵的。模糊的视线里,殷述极力伸出手,似乎想要将厉初拉回来,或是想要将货车挡下来。
最后一秒,厉初想,他再也不要醒来了。
世界如愿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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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接下来就是回旋镖一样的追妻了。
殷老师会被扎得全身是眼儿,且不能出声儿。
他哭了一整晚
殷述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着空中伸出手,只摸到厉初一片衣角。
货车刹停的惯性依然冲击力十足,殷述几乎是迎着车头撞上去,想要护住厉初。但他好像永远都晚一步,永远都捞空,眼睁睁看着厉初像一片叶子,轻飘飘的,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
剧烈的撞击让殷述跌进路边花坛里。
耳边响起尖锐的轰鸣,心跳一下一下砸在胸口,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凝滞、静止。他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伤腿走了几步,眼睛只看得见躺在前面草丛上的人。
厉初侧躺着,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一般。身下有血源源不断流出来,将草坪打湿。
殷述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类似嘶鸣的声音,他整个人都在急速下坠,说不出话,无法动弹。在战场上见惯生死和鲜血的人,如今全身剧烈发着抖,大脑一片空白。
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红色顶灯在夜色中刺眼恍惚。医护人员跳下车时,殷述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双手撑在厉初身旁,像是凝固的雕塑。
“患者意识丧失,血压80/50,脉搏细弱!”护士快速报出数据,急救医生已经蹲下检查厉初的伤势。
被血浸透的衣角掀开,露出的背部有一道狰狞伤口——他落地时撞到了花坛里用来装饰用的尖锐碎石,那些东西割开了他的肌肤。而后颈的腺体上也全是血,混合着泥土和草屑,将那个本该散发香甜信息素的部位糊成一片。
oga腺体受伤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准备加压包扎,建立静脉通路!”医生快速指挥着,同时抬头看了眼满脸是血的殷述,“这位先生,您也需要——”
“别管我。”
殷述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挡开医护人员伸来的手,踉跄着站起来。视线始终黏在厉初苍白的脸上,看着人被抬上担架,看着氧气面罩扣住失去血色的唇。
他眼中再无其他,只是机械地跟着厉初的担架往前走。
救护车内,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气令人窒息。殷述坐在角落,木然看着医护人员围着厉初忙碌。输液袋摇晃的影子投在车顶,随着车辆颠簸不断变形。
“血氧还在掉!”
“准备插管!”
器械碰撞的金属声里,医生掀开厉初的眼皮用手电检查瞳孔。那一瞬间殷述猛地绷直脊背——他看见厉初涣散的瞳孔对光线毫无反应。
“瞳孔散大!加快输液速度!”
护士撕开新的血袋,鲜红的液体顺着透明管线流进厉初青白的血管。仿佛还不够乱,这时候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室颤!准备除颤!”
“充电200焦耳!”
医生吼出的每个字,殷述都难以听懂。他瘫坐在车厢边缘,看着医生将电极板按在厉初裸露的胸膛上,电流通过时,这具单薄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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