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的目光在宋凛生和洗砚之间转了又转,一时间不知该先同谁开口才好。
你既受了伤,便不要强行开口了。贾仁语出关怀,劝道。
洗砚依言退下,不再言语,他原本也没想着说什么话,意思到了就成,贾大人既如此说,他也不必强撑。
宋大人,那见宋大人很是伤怀,贾仁斟酌着字句,也不便紧追不舍地盘问。
我时隔数年,初到江阳,便是连江阳府如今有多少门户、几许豪绅都不得而知。
宋凛生说的是实话,江阳府的卷宗不知凡几,他先前一连看了数日也不曾看完,眼下对江阳的民生情况确实了解得并不完全。
再者说,我初来乍到,更不曾与人结怨,可如今竟有人要害我。
想必是谁宋凛生语速缓了下来,说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说辞,见不得我做这知府一职。
宋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贾仁心中一惊,急忙出声驳回宋凛生的话。
如今宋大人到任不足一月,竟生出这般祸事,此事怕是难以说得清,他此番推论,虽并未指明,却叫贾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若说谁有此异心,那他这个久在江阳的同知,怕是第一个撇不清干系。
是以贾仁心中一动,连忙宽慰道:大人莫急,此事还有待查证,切不可思虑过度。
知府一职空悬已久,阖府上下、江阳百姓无不翘首以盼,等候大人的到来。
又怎会有人心生歹念,想必是其余州府的流寇作乱。
贾仁三言两语便将江阳摘了个干净。
此事若是办不好,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宋大人是上都来的,想必极为受朝廷关注,却在江阳遇到如此祸端,若是追究下来
此事贾仁踟蹰着,此事性质恶劣,急需查证,只是宋大人不曾发话,他也不好越过宋大人去。
宋大人的家世他多少也听闻一些,说是本府有名的宋氏子弟,只是后头家中升迁,一道便移居上都,他那长兄似乎在圣人跟前任职,即便朝廷不追究,怕是宋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此事不若交给贾大人来办罢。宋凛生顺水推舟,适时交代出自己的目的。
大人,这?
贾仁闻言一顿,交给他?
这倒是符合宋大人现下处境,只是,宋大人莫不是疑心于他
我久在上都,对江阳的形势不甚了解,而贾大人你掌一府事已久,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宋凛生将贾仁细微的面色变化收入眼底,出言相劝,以期打消他的疑虑。
他若以为自己要来问罪,那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向他求援。
人对于自己掌控之外的东西总是更为惧怕,让事情超出他的预知范围,便能乱其阵脚。
江阳府既已然是淌浑水,那不妨叫这水更浑浊些。
瞧贾大人这架势,宋凛生心中已有了个底,更何况,贾大人就算不为旁的,单单就他任同知一职,便也由不得他推脱。
眼下的情形,怕是他不仅不会推脱,还会全力相助才是。
大人贾仁一顿,似乎还有什么未尽之言,只是他话锋一转,大人尽管放心,下官必将彻查,给大人一个交代,也给江阳百姓一个说法。
宋凛生唇角微勾,仿若听得贾大人的回应方才安定下来。
正是如此,我遇险事小,可若是不能将贼人捉拿归案,那势必为祸四方、伤及百姓。
贾大人高义。宋凛生收住面上的忧虑,说着话便要起身,同贾大人见礼。
欸,宋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贾仁忙起身避让,这本是下官分内之事,是下官治理不当,叫宋大人受惊了。
却原来,这中间还有如此多的周折,昨夜他还误以为是那人错伤了宋大人,现下既知并非那人,那又是何处钻出来的流寇贼匪?
江阳府一向民风安乐,鲜少有人作乱,早年间沅水河道上往来客商众多,倒还有些水匪流窜其上,但后头沅水阻塞、水流不丰,航船也渐渐改了其他的路线,再加上府衙镇压,水匪也就逐步销声匿迹了。
如今,竟又有来路不明的人在江阳府作乱
贾仁在脑海中粗略过了一遍,一时半刻却找不出什么头绪。
宋凛生安坐于上首,眼见着贾仁面色不虞,他眉目一垂,余光扫过一旁的洗砚。
贾大人,昨日那一行人想必并非江阳人士。
对于那些人的来路,宋凛生眼下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其与贾大人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话仍旧如此说着,刻意将话头往另一个方向上引去。
哦?宋大人此话怎讲?
若是寻常贼匪,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昨日那一行人并未乔装改扮,甚至不曾蒙面。
若是本府人士,只怕时刻担心会叫人认出,怎可能那般招摇地劫持洗砚。
可若说并非江阳人士,又是如何与贾大人有旧交的呢?
何人竟胆大至此?实在是嚣张至极,罪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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