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还打算也罢,也罢。
我自会为她护法。太灏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
文玉没说什么,可眸光却亮了亮。
主人,你澹青却是眉头一皱,着急起来。
可没等他再说些什么,酆都便急吼吼地接上了话,你、我这也不冲突啊。
元阙一阵地动山摇、沙石飞走,打断了酆都。
姜岐以土壤作身将挡道的某位鬼城主推开,拦住文玉的动作,我不许你为我这么做。
琴龙骨的光芒盛极,几乎将整个地下世界照亮,也更能让文玉看清楚泰媪如今这个泥垢满身、形容全无的样子。
她并不排斥土壤。
相反,土壤孕育了三界之内、五行之中的绝大部分生命,也包括她。
在土壤中扎根,在土壤中发芽的文玉,怎么会排斥土壤呢?
她只是感叹、惋惜,不想让泰媪再过这样的日子,更何况
我这么做并非是为了你。文玉话音坚定,毫不退缩,你如今灵气已有逸散之象,又能为钩吾山支撑到几时?
不若以琴龙骨修补地脉,换她自由,亦换中洲平安。
可姜岐若是怕,当日也不会做出以己身滋养地脉的事,能撑一刻便是一刻。
安之酆都被推得踉跄几步,还没站稳又扑将回来。
可姜岐此刻一颗心全挂在文玉身上,根本没功夫搭理他,只冷冷道:闭嘴。
若她这位师弟是真心懂她,便不该强逼着元阙救她。
酆都君,拦住她!文玉当机立断。
她不再纠缠,而是毫不犹豫地祭出琴龙骨,以自身的疗愈灵力做引子,开始剥离泰媪神魂、修补地下灵脉。
酆都反应也快,当即便一把拥住了泰媪,沉声道:安之!
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此刻面上却显现出少见的正经与凝重。
既然已是一体同生,那剥离之痛可想而知
文玉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担忧之下,手上的动作也吃力起来。
别担心。太灏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抬袖间淡淡的冰蓝色顺着指尖涌入文玉背心。
澹青见状,更是争先恐后地跳出来,主人,要不还是我
你修为不够。并非是存心打击,鸣昆叹了口气。
他也只是实话实说。
琴龙骨自是威力一绝,可还需得施法者的深厚灵力催化才成。
可是如今的文玉和太灏鸣昆心中也没底。
要说万无一失,他倒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那家伙眼下在何处。
文玉瞥过澹青,不知他此刻是要出什么头。
虽明白他维护主人的衷心,可鸣昆说的没错,论修为道行还是太灏为她护法更为稳妥。
定住心神,文玉不再去想其他,眼下将泰媪从钩吾山中剥离出来,再将地脉修补完整才最要紧。
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身体,文玉从最开始的不得其法慢慢变得游刃有余。
太灏虽修的是冰寒之术,可灵力却不失温和,不愧是上承凛冬、下起炎夏的司春之神东方青帝。
那块泛着金光的琴龙骨,在文玉的掌控下渐渐升空,而后化作点滴水雾飞向泰媪。
眼见着泰媪身上的泥垢被一寸一寸地濯洗干净,露出她原本的真容来,文玉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
安之!安之!伴随着阵阵惊喝,酆都显然是大喜过望。
沙石混杂其中、草木碎屑满身的泰媪,亦察觉到自己的形态正发生变化。
从前笨拙又厚重的身体,竟感到越来越轻快,甚至一点点化出了手脚、五官。
看着渐渐生出的指尖,姜岐略带迟疑地抚上自己的眉眼,触手是略带温度的皮肤那种自然而然的真实感,令她不禁有一丝错愕。
数百年逝去,这是她几乎要忘记的,却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起的自己本来的面目。
元阙!停手!姜岐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急促地喊道,控制不好琴龙骨,你会遭到反噬的。
这东西,她最初不是没想过。
且不说这东西的来路有多难,就算侥幸得到,却也会因化用不当而失败。
因而,最终她还是选择以己身镇压。
文玉知道姜岐在说什么,可她却并没有就此停住的打算。
眼见泰媪化形已初步成功,那下一步便是修补因剥离她而产生的缺漏,将琴龙骨封入钩吾山,便算是大功告成。
可撑得住?太灏低声问道,随即加快了传输灵力的速度。
屏息凝神之下,文玉还有心思开玩笑,死不了。
我不要你死不了,我要你好好地活。太灏面色不变,声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忽然被噎住,再说不出什么故作轻松的话来。
文玉知道太灏一向少言寡语,与宋凛生的爱说爱笑不同,可是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她的那份紧张似乎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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