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让尘,”足足过了十几秒的时间,顾岩才沉声问,“你还记得之前在那个破旧花店的事吗?”
何让尘没想到会突然问这个事情,有些错愕,琢磨着顾岩或许还是在纠结绑架案的事情,他想了想喝了一大口温水,然后把被子一掀,起身说:“记得。”
“当时你跟我说我是第一个,第一个说你瞳孔颜色的人。”顾岩喉结上下一滑,“你还说,因为从来没有人离你那么近。”
何让尘肯定地点头:“嗯!”
顾岩向前逼近半步,将彼此距离缩短到鼻尖都几乎贴近的程度。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而出:“这个没有骗我,对吧?“
这虽然是个问句,但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何让尘眼睫颤了颤,随即不禁笑了起来,眉眼浮现出好看的弧度:“对。”然后他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打趣道,“我对灯发誓,我从来没有主动让别人离我那么近过。”
——我从来没有主动让别人离我那么近过。
虽然和最初在花店的说辞不一样,但这句话却像是被渲染上一层更浓烈、微妙的感觉。
顾岩心底最深处被重重地戳了下,眸底不自觉蕴出笑意:“我相信你。”
“我也是。”何让尘轻声说。
“嗯?”
“我也相信你……”何让尘说着把举起的手指垂在身侧,在无人发觉的角落,用力攥紧,彷佛是在偷偷给自己灌输某种力量,让自己能有勇气说出后面的话:
“就算你抛开这个职业身份,只是顾岩,你在我心里也是不一样的……你怎么会和你那些同僚一样呢?我很信任你,绝对不仅仅因为你是顾警官啊。”
病房灯光把彼此对视的身形斜斜投射在墙壁上,被角度扭成一道亲密贴合的剪影。
顾岩眼底笑意蔓延开来,少顷他伸手,指尖轻轻抚过何让尘额角的纱布:
“汇款单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好。”
“你早点把伤口养好,然后跟我去查案。”
何让尘难以置信地:“啊?”
“身为案件的知情人,我会帮你申请跟着我们一起查案,但是一些规矩、流程你必须要遵守。”顾岩故意顿了顿,嗓音里带了不易发觉的戏谑,“比如你要跟着我,一直……一直跟在我身边。”
何让尘喜形于色喊道:“好!”
但下一秒便猛地意识到是在医院,立即捂住嘴巴。他半掩着唇凑近,温热的吐息带着笑意落在顾岩耳畔:
“——好啊,我肯定跟着你。”
悯默尘事难窥晓
几日后。
雪花纷纷扬从庐阳市上空飘落而下,冰冷的寒意爬上滨湖分局大楼走廊的窗户,留下一圈圈白茫茫的雾气。
走廊里法医室大门紧闭,一具漆黑的成年女性人骨整齐摆放在解剖台上,一旁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透明证物袋,里面装了很少的泥土,陆法医摘着手套略微偏头对一旁的夏主任叙述什么:夏主任自从前段时间从市局调过来协助就没回去过,加班加点检测泥土,硬生生熬出了黑眼圈。
叩叩,门被敲了几下。
“阿嚏——”紧闭的房门刚被推开,小汪的喷嚏声就响了起来。
陆法医立马开口指责:“哎哎哎,可不能在我这里乱打喷嚏啊,我这工作还没收尾呢!”
小汪吓得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顾岩面色严肃地越过他走进法医室,开门见山地说:“夏主任,你发我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
“哼,这不怪我,我已经尽力了!”夏主任点了点自己的黑眼圈,“你看看,这都是工伤!你要给我申请补贴的,找你舅舅申请。”
顾岩看了眼架子上的证物袋,又看了几秒漆黑人骨,没正面回应夏主任的补贴申请,而是讨论案子说:“蒋磊在工人口中挖出尸体的地方带回来的所有泥土你都检测了,泥土里全部含有高岭土和氧化铁混合颗粒。”
夏主任点头“嗯”了下,随即指了指陆法医的方向。
那意思是人骨上残留的泥土里面没有高岭土和氧化铁混合颗粒,这就和所谓的埋尸地不符合了。
“你打算二检?”顾岩直截了当地问,“袋子里的泥土太少了。”
何止是少?连最小送检量都不达标。
夏主任抬手给自己来了套眼保健操,调侃道:“那不然祭拜一下土地公公?你看外面那么大的雪,你们去案发现场多带点香,多烧点,给土地公公取取暖?”
顾岩脸色不是很好看。
两起人骨案子已经过了好几天了,dna均是迟迟没有结果,身份信息一直没法敲定。就算泥土检测有出入,但是对警方来力度并不够。
哪怕把嫌疑人喊回来审讯、拘留,对方律师一句‘不符合送检标准……’就能咬着警方要求放人。
法医室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陆法医正弯着腰拿着小镊子仔细打量着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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