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内,烛火荧光葳蕤低迷,像是一层无形霜雪覆盖了此处,叫人提不上血气。
“你需要我做什么?”练无渺好像听懂了那番无头无尾的说辞,她甚至听出了李鸿仪所有潜藏的苦闷。
尚未百年,缥缈尊者的典雅温和已经初具雏形。
练无渺是李天声最常依赖的长辈,据其本人所说,也是相处起来最能放空身心的一位。
若不是那些潜移默化的偏袒,常予白也不会笃定去押宝别人的家事。
练无渺已经不需要知道更多的理由,她的眼睛没有欺骗她,李鸿仪和以往一样在意她,只是,他们两个该分开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李郎?”
“……记住我。”
练无渺愣住了。
“渺渺,记住我。”李鸿仪声音很轻,完全没有用上力气,“哪怕百年,千年……怎样记我都好,别忘了我。”
别让贯武大陆忘了他。
这便是李鸿仪最诚恳的渴求。
而后,他披了身外袍,重新离开。
夜晚尚未入深,纵使他现在转身下山也来得及。
李鸿仪袍子松的松散,看上去不是急着要走的样子。
“谈完了?”常予白缓步走过来。
“……你还真听墙角啊?”
“你又没说不让。”
“真有道理。”李鸿仪说完,停了好一片刻,才噗呲笑出声,“怎么,你等我?”
常予白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你那小跟班不在吧?”
“我徒弟。”
“徒弟可不会在这种年纪还告状,跟个小屁孩一样黏的要死。”
“那是你孤家寡人,没人亲近过。”
“……过分了啊。”
李鸿仪说不过常予白,他往下面望了一圈,纵身一跃,去了安静无人又偏僻的一处小亭,常予白紧随其后。
二人落座,一个白袍平静,眼眸落在对面;一个衣着朴素,眼神飘忽不敢对视。
“喝茶吗?”常予白突然问。
李鸿仪左看右看,没看到谁能给他送上一盏茶水,他不解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声石器碰撞的声音便从桌面上响起。
“这是什么?”李鸿仪眼睛瞪得有些直了。
“茶壶,你连这都没见过?”
“……你为什么要随身携带茶壶?”
常予白反问:“光带茶壶多有病?”
他手一挥,一包崭新的茶叶也落在了桌面上。
李鸿仪:“……”
李鸿仪:“有意思,下次我也要这么干……等等,你为什么放这么多糖块?”
“喝茶不放糖,涩。”
“什么鬼道理!喝茶不就是喝的茶香吗!”
“我爱喝甜的,有意见?”
“没事了,您请。”
最后手掌大的糖块塞进了茶壶,一汪清泉水灌入,灵力作辅,就这么烧好了一壶热茶。
常予白又掏出来两个杯子。
李鸿仪:“……”你那芥子空间到底都在放些什么玩意啊。
一场诡异的围壶夜谈就这么诞生了。
李鸿仪太过无语,常予白把茶杯递给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接了,还浅尝了一口,结果就是一口尝完直接望天,怀疑自己的舌头出了问题。
“咳,我们还是说事吧。”李鸿仪放下茶杯,甚至推得离自己远些,生怕待会儿下意识拿起来又喝一口。
“别浪费。”常予白提醒。
“哦……”
李鸿仪乖乖取出水壶,把整杯茶都倒了进去。
常予白:“……”天才。
“找我说什么?”经过这么一出闹剧,李鸿仪伤感的情绪已经消弭大半,任由晚风裹着湿气拍打脸颊,却不再心生悲苦。
常予白享受着杯中甜茶:“你不是关注小云吗?正好跟你讲讲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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