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手如此决绝,不带丝毫犹豫,不会向他低头,不会求他放过一马,不会谈任何条件。
她什么都不要了,不要复仇,不要自由,不要谋算,也不要他,逼急了便一心向死。
不知为何,那些念头从萧叙脑海里冒出来时,他竟闪过一丝慌乱,胜券在握的人,失了神。
血从脸颊流向下颚,滴到脚边砸开艳丽的花。
萧叙沙哑的声音虚而颤动,轻呢她的名字,“苏……瑶……”
苏云青手上的力并没减弱,也并不在乎剜入他掌心的刀刃,两人暗暗较劲。
她冷漠而又决绝的神情,逼出他眼角一滴由未知恐惧激发的浊泪。
“没……死……,他没死……朕说林阔没死!”
他妥协了。
他通红着眼,恶瞪她,“但你敢死,他给你陪葬!整个林府上下,包括你们的儿子,朕全部给他们分尸,摆在你的坟头!”
萧叙用力攥紧匕首,“你觉得,你就能安稳死去!不被他们的怨魂缠上吗!”
他手腕用力往外一推,离开她的脖颈,夺过匕首。
皮肉绽开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晰响起,他掌心炽热的血更是溅在她的耳尖。
萧叙退了半步,凝视着她,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徒然犀利的目光盯住封言,“屋子里的利器全部给我收起来!把她给我盯紧了!”
他握着匕首,大步摔门离去,留下血迹的墨色身影融入黑夜。
苏云青后腰抵住窗台,忽然浑身力气像被抽离,跌坐在地,深吸着气,微敞的领口露出凤凰展翅的红泥印。
脚步停在身侧,须臾,一只拨浪鼓无声递到她面前。
苏云青视线顺着拨浪鼓上移,定格在封言的脸上,良久才接过拨浪鼓。封言转头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方才……萧叙说的是什么……
她和林阔的儿子?
封言查到了方村,不可能查不到泛舟是谁的。
山高路远,他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萧叙?
她轻转手腕,拨浪鼓清脆响动。
“泛舟在哪?”
封言收拾碎盘的动作微顿片刻,又继续收拾,没有给她回应。
但她大致猜到了什么。
泛舟可能按她计划,被阿川顺利接走了。
封言帮了她一把?
“是……你也不确定萧叙会不会杀我……”
追杀令与悬赏令,都充斥着萧叙因她假死欺骗,对她的恨意。
再加他行为暴戾,做事狠戾凶残,上任不过几年,杀的人数不胜数,告老还乡的逆臣无一活口。
封言收拾完碎盘,离开了屋子。
苏云青脑袋发懵,坐在窗台无光的角落,铁链并没解开。
萧叙不杀她,是为泄愤折磨以解心头之恨,还是……什么?
苏云青这头沉静得人发毛,另一头便是压抑得人发毛。
刑牢之中,萧叙一脚踹翻太医,注视躺在泥血中的‘尸体’,“救不活,今夜,谁都别想踏出这间刑房!”
林阔被刑罚打得太狠,从大殿拖出来后,萧叙没一刀要他的命,反而下令折磨致死,本就奄奄一息的人,如今只剩一口没散的‘仙气’了。
能不能活,全看天意。
萧叙阴沉着脸,在牢房里守了两个多时辰,盯着几十个大夫救人。
他没空搭理自己身上的伤,纠结一日,等了一日,见她一面,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现在还要守着一个要死不活的人,甚至还要祈祷他最好别咽气!
封言重新给苏云青送去一份餐食,等她歇息后才回头复命。
才踏入刑房,便被萧叙一记眼刀甩来。
他从椅子上起身,向封言走去,“你的‘嘴巴’去哪了?”
封言打了个手势:他死了。
“怎么死的?”
两个武功高强的人行动,偏偏死了一个,而苏云青那儿子了无音讯?究竟是她太厉害,还是封言太无能?
封言:半路被暗兵杀了。
‘噗呲!’
匕首贯穿封言肩膀,在血肉之中扭转一圈。
封言低头不敢动弹,冷汗直冒。
“你当朕是傻子?!”萧叙抽出匕首,反手一巴掌甩过去,“死在谁手里,你比朕清楚。要么十日内把她儿子带到我面前,要么朕重新派人去搜!滚。”
封言忍痛,行礼告退。
整个刑房再次变得压抑。
……
餐食中下了安睡药,苏云青失了魄,并没察觉,反倒睡了一个沉沉的觉。
次日清晨,她再次转醒,浑身酸痛,身上的伤并未处理,手脚上的锁链并没解开。她重新坐回窗边,呆呆望着屋外。
下了一阵夜的雪,地上已厚厚一层,院子里的桂花树,枝叶尽断,只剩一根纤细的主干竖立院中。
苏云青拖着长链,走到树下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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