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像是,被什么利刃穿透而过的痕迹。
纪槿玹被关禁闭半年,如今又不请自来地留在了十三区,大有要和蒲沙耗到地老天荒的意思。
按理说,十三区这样的环境,纪槿玹肯定是住不惯的。
可他就是铁了心,硬是留了下来。
蒲沙的房子里有一间属于絮林的房间。
纪槿玹自说自话住了进去。
絮林的房间不大,摆了张一米五的折叠床,一面小衣柜和一个书桌,便挤得满满当当,再容不下其他。
纪槿玹霸占了絮林的房间。
他环顾着这间充斥着絮林气息的屋子,闭着眼,在空气中闻了闻。是絮林的味道。
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来,絮林的书桌虽旧,但很干净,上面堆放着一堆杂七杂八的资料书,每一本的书页都卷起泛黄,一看就知道是被絮林翻过无数次。
上面是工工整整的笔记。
他仿若能看到以前的絮林坐在这张书桌前,小小的台灯灯光昏暗,他在灯下握着笔,认真刻苦,奋笔疾书的模样。为了来丹市念书,他付出了很多努力。
他一直都很努力。
拉开抽屉,看到一样东西,纪槿玹微微怔住。
许久,他伸手拿起抽屉角落里一只褪色的纸蜻蜓。
是很久之前折的。
翅膀上面还有一行青涩模糊的字。
——絮林要努力!
幼稚的冲劲。
纪槿玹笑起来,笑着笑着,嘴角僵住,往下落。
他无力地收紧手指,虚虚地将那只纸蜻蜓握在手心,放到唇边。
垂下了头。
蒲沙赶不走纪槿玹。
如果只有纪槿玹一个人倒还好,关键还有那一大群跟着纪槿玹的alpha,蚂蚁搬家似的,成天在学校和他家外面晃荡。不引人注目都难。
小胖和石头不知道纪槿玹和絮林之间的恩恩怨怨,只以为这人是来找茬,有心想帮蒲沙,但有自知之明的他俩发现,他们两个压根不够这一群alpha塞牙缝的。偷偷和蒲沙商量,蒲沙只叫他们别管。
他并不太担心。纪槿玹不过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坚持不住多久,很快就会离开的。
毕竟就连蒲沙当初来十三区的时候也是适应了一段时间才习惯这里的生活。更何况是纪槿玹。
但某一天,蒲沙半夜批改完作业,看到絮林房间里的灯光亮着。门开了一条小缝,他往里一看,看到蜷缩在地上睡着的纪槿玹。
蒲沙愣了愣。
纪槿玹在他这里也住了几个月了,他以为纪槿玹一定会睡在絮林的床上,但他没有。
这几个月来,他每天晚上都是在地上铺张毯子,就这样睡在地上。絮林原本的东西纹丝不动。
他不舍得弄乱絮林的任何东西。
或许纪槿玹来到这里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就是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絮林的旧衣服,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只敢睡着的时候抱一会儿。
蒲沙在门口站了会儿,没发出动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房门,坐在床边,脑海里闪过纪槿玹蜷缩的身影,又闪过絮林回来时那绝望的眼神。沉思了很久,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许是他猜错了。
纪槿玹,说不好还真能一直等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过了秋,熬过了冬。
新年初始,纪槿玹没有等来絮林,而是等到了从主城追过来的庄旬。庄旬见到他,板着脸,恨铁不成钢:“闹够了吗?以后就打算这样一直当个废物庸庸碌碌下去吗?”
纪槿玹半年禁闭,又在十三区待了半年,想见的人一直没有见到。
他和絮林已经分开了一年。
原本以为过年,絮林肯定会回来陪他的老师,但他没有等到。絮林并没有回家。
为什么?就为了躲他吗?为了躲他,他连他最重要的老师也不管了。
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
蒲沙见到庄旬,心情复杂,多余的话也没说,只帮着他劝纪槿玹:“回去吧。絮林不想见你,你再等多久也不会有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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