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姐姐的激动,赵合德却显得异常冷静:“我走了,你呢?太后必然会问罪与你。”
她纤细手指往外一指,殿外是驻扎的禁军:“姐姐,就算是你能瞒过这些人将我送出宫去,太后那边又要如何交代?她将我交给你,不就是想看到这一幕吗?”
徐悦然忍不住点点头,对,太后用的是阳谋。
赵飞燕深吸一口气:“我让人找具女尸来,然后一把火把这昭阳殿给烧了……”
“没用的。”赵合德倏地打断她。
两张如此相像的脸对视着。
姐妹二人相对无言。往日的争宠、嫉妒、细微的裂痕,在生死存亡的巨大阴影下,显得如此苍白。最终还是赵合德先开了口,语气异常平静,却带着看透一切的苍凉:
“没用的,姐姐。你看到了,太后需要的,不是一个真相,而是一个结局。陛下死得不明不白,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罪过。不是我,也会是你。我们姐妹,终究是她的眼中钉。”
赵飞燕抓住妹妹的手,指尖冰凉,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没用的。
她们与太后一系缠斗已久,如今靠山没了,太后和她身后的王家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赵合德反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放我走了,那太后可就得偿所愿了。她巴不得把你也给牵扯进来。”
赵飞燕闭上眼睛。
赵合德拉着她坐在了台阶之上,将头靠在了她的腿上。赵飞燕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她的鬓发,眼睛里已然泛起了泪光,在月色下更显得凄凉。
徐悦然安静地沉浸在这一刻。
此刻,她不想做出任何举动来破坏这一刻的氛围。不管是做什么还是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赵合德喃喃道:“这样,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刚入宫时吗?相依为命,以为有了彼此的扶持,就能在这深宫里活下去,活得好。”
赵飞燕微微点头:“记得。”
怎么不记得呢?
可是后来……她们得到了太多,也迷失了太多。
“姐姐,你恨我吗?”徐悦然听到赵合德这样问。
赵飞燕含泪,抚摸着她柔顺长发的手都颤抖了一瞬。她看向殿外清冷的月色,一时并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轻微吸了一下鼻子,语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以及深深的惘然:
“小的时候,大家都喜欢你。你活泼,爱笑,像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阿母疼你,邻家的哥哥也总是围着你转……而我,总是那个安静地跟在后面,看着你的那个。”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短暂的宁静,也仿佛在陈述一个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不嫉妒,是假的。有时候,我也会想,若我能像你一样……”
赵合德靠在她腿上的脑袋轻轻动了动,打断了她的话,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可是,我最喜欢姐姐。”
赵飞燕的手顿住了。
赵合德微微抬起头,在朦胧的月光下凝视着姐姐轮廓优美的下颌,眼中闪烁着水光,也闪烁着遥远的回忆:“姐姐,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们还在阳阿公主府学艺的时候,那个仗着家势想要轻薄我的恶徒……”
赵飞燕的眼神骤然一紧,那段几乎被奢华宫廷生活掩埋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记得。”她声音干涩,“我怎么会忘。”
赵合德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颤音:“他力气那么大,把我堵在角落里,我吓坏了,以为自己完了……然后你就冲了过来。”
她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场景,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叹,“你那么瘦弱,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可那时候,你却像一只护崽的母豹,抓起旁边的铜壶就砸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撕打他,用指甲抓,用牙咬……拼了命地把我护在身后。你的头发散了,衣服也破了,手臂上被他掐得青紫,可你一步都没退……”
赵飞燕闭上了眼睛,那段惊心动魄的记忆汹涌而来。她记得当时的恐惧,更记得保护妹妹的强烈本能压倒了一切。
“那时候我就知道,”赵合德的声音哽咽了,她重新将脸埋进姐姐的裙裾里,像小时候寻求安慰那样,“无论别人多么喜欢我,无论以后我们会得到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姐姐是会豁出命去保护我的人。什么恩宠,什么权势,都比不上姐姐那时候看我的眼神……”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着赵飞燕,一字一句地说:“姐姐,那些嫉妒,那些争抢,现在想来,多么可笑,又多么,不值得。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在虚无的宠爱上了。”
赵飞燕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滴在妹妹的脸上,与她的泪水混在一起。她紧紧抱住赵合德,所有的隔阂、怨怼,在这一刻被这血浓于水、生死与共的回忆冲刷得干干净净。
“是姐姐不好……是姐姐后来迷了心窍……”她泣不成声。
赵合德抬手,轻轻擦去姐姐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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