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春天总是来得那么晚,直至三月人们才褪下臃肿的衣裳,穿上稍薄的春装。
久违的阳光,抹去了冬日那灰蒙蒙的色彩,露出洁白的云霞,干秃的枝丫也悄悄开出了嫩芽。
然而,这美好的景色,府里的人却没时间欣赏,只因前不久府中来了个小小姐,据说,是傅老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名叫傅月娆。
傅月娆还未及笄,便已有花容月貌之姿,得知消息的媒婆们,险些把傅府的门都踏烂了,可最后一个个铩羽而归。
不是傅府不肯,而是……这私生女,有疾。
年前,这私生女出去玩耍,因为一时贪玩,不想从高树上摔了下来,摔坏了脑子,傅老爷爱女心切,这才接她回了府。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月娆呆滞地坐在纳凉亭里,手里拿着一朵花,另一只小手撕扯着花瓣,嘴里喃喃细数着。
“小姐,听府里的人说大公子今日从江南回来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这大公子丰神俊朗,似那仙人姿色,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小姐?”
一旁伺候她的婢女兴致勃勃地对着她说道。
只见月娆专心致志地数着花瓣,似没听见般,她又继续喋喋不休地赞美着那大公子,说了老半天,也没见月娆搭理过她,顿时心中涌起了火气。
“一个娼妓之女,摆什么小姐架子,要不是老爷好心把你接回来,还不知道你会不会像你那短命娘一样在妓院接客呢,一朵花有什么好玩的,不准玩!”
婢女越说越气,上前几步,一巴掌打落月娆手中的花,这还不够,趁着现下无人,她伸出手泄愤般往她手臂掐去。
月娆似乎不知道疼般,任婢女掐捏,她还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过了小会,她的眼眸微动,低头看向地上散落的花瓣。
许久,她突然站起身,走了过去,蹲下了身,缓慢地一片一片地捡着花瓣,她的嘴里继续数道,“一片,两片,三片……”
婢女看见她这般模样,气打一处来,口中不停骂道。
“傻子,白痴!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府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派我来伺候一个傻子,害我连大公子的面都见不到,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傻子!”
婢女心中不服气,把所有的气都往月娆身上撒去,瞧着她痴呆地数着花瓣,心气越来越不顺,她一脚把月娆踢开,双脚狠狠地踩在花瓣上,使劲地跺。
“让你玩,我让你玩……”
月娆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红色的花瓣被踩得稀巴烂,红色的汁水沾在地上,犹如斑驳的血迹。
“疼……好疼……”
她突然出声,坐在地上的身子,害怕地往后挪着,直到背抵在石柱上,她双手慢慢环膝,蜷缩在角落里,眼目含泪,嘴里继续喊道,“疼……好疼……”
婢女听她一直喊疼,心下一慌,左右环视了一圈,没见到人,想来都跑去看大公子了,只有她在这里照顾这个傻子,顿时胆子又大了几分,她心中有气,对她的态度越加不客气,直接上前,狠狠扯住她的衣裳。
“你、你胡说什么?我刚又没怎么使力,你怎么疼了?你给我起来,起来!”
“疼……好疼……”
“我叫你起来,你没听到吗?你再不起来,看我不打死……”婢女说着,扬起手作势要打她。
“住手!”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喝止了她。
出声的主人从假山处款款而来。
他一席白色锦袍,头发随意地用束带系着,神清骨秀。
锦袍在他走动间,无风自动,犹如遥远的神仙中人,仙姿玉质不如是。
可他来到亭中,说出口的话,却犹为冷酷。
“主子都敢随意冒犯,傅府岂能容忍此等恶奴,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再行发卖!”
婢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地求饶,可他看都没看一眼,心中也没有一丝波澜,他站在不远处,不经意间望见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里的月娆。
婢女很快就被下人拖走,亭中只留他们二人。
他犹豫了一会后,缓步来到月娆三步远,他缓缓蹲下身,身上疏离感尽显,语气却平缓,“妹妹,你别怕,恶奴已被整治,我是你大哥,我单名辞,表字砚辞,在傅府你若……”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月娆忽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与他对视,他瞬间愣住,只觉一直沉静已久的心,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它的跳动,很是活跃。
自从第一次在亭苑见到月娆,傅辞便开始带着她在身边,衣食住行,样样他都要插一手。
傅辞牵着月娆的小手,来到食院,傅老爷已经坐在餐席上等着他们了。
吃饭时,傅老爷便见傅辞时不时夹菜给月娆,月娆乖巧地抬着头朝傅辞露出甜美的笑,心里有些酸不拉几的。
“小娆啊,听说你爱吃香辣的,来,这是爹爹特意吩咐厨子给你做的麻辣兔头,你尝尝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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