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
晏珩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郑榕去了哪里，他不回复我的消息。”
“你可以打电话给他啊。”韩明烁道，“你给他打过电话吗？放心，当初泥石流出事的时候，郑榕就决定以后一定不会不接你电话。”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接你电话的。”
韩明烁在电话里这样说。
晏珩当然也清楚，郑榕这么多年都尽自己所能做到对他说到做到了。
但他，莫名有些胆怯。
像是预料到了，如果打电话的话，可能会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话语和态度。
所以才想着，如果能发文字消息交流的话，会不会更温和一点。
但现在，好像也有些忍不住了。
郑榕他们已经开到了中转城市，和运送物资的货车会合。
会在中转城市休整一晚之后，再继续开进藏区。
哪怕只是中转城市，也是和江城完全不同的地貌和风景。
姜溯和林子都没来过，但姜溯出身富贵，在国外留学多年，见识还是有的。
林子就不同了，他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界，甚至都没有出过省。
所以林子很来劲想出去逛逛，姜溯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郑榕应该也会比较感兴趣跟着去的。
但这次，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
就在酒店里的中庭花园坐着。
手机响起的时候，郑榕正打算抽第三支烟，看到屏幕上的号码，他拿烟的动作停住了。
只迟疑了短短的三秒而已，郑榕就划动了屏幕。
的确就如同韩明烁对他的了解一样，郑榕既然答应过了，那么不管心里对晏珩有怎样的情绪。
都不可能再不接晏珩电话。
郑榕没说话，电话那头也沉默着。
片刻后，郑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先开口打破这沉默。
一如以往无数次他对晏珩的让步和妥协一样。
但还不等他开口，那头传来了晏珩的声音。
“榕哥。”
“嗯。”
“你出远门了。”
“嗯。”
“你还生气吗？”
“怎么会。”
“那你……还爱我吗。”
郑榕没有马上回答，如果是以前，晏珩要是问出这样的问题。
郑榕恐怕在第一时间，就会或是调笑痞气，或是一本正经的，给出肯定的答案了。
但现在，晏珩听到的却只是沉默。
沉默蔓延。
晏珩正准备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郑榕说道，“我正在努力让自己不要这样。”
“榕哥……”晏珩叫了他一声，声音听起来藏着很多疲惫。
郑榕不是听不到他的疲惫，但他却并没有关切追问，只应了一声，“嗯。”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晏珩问了一句，声音很低。
语气里仿佛带着错觉般的……小心。
郑榕停顿了两秒，给出了答案，“是。”
郑榕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看到他和秦雅一起携手从晏家走出来时，晏苍在他面前洋洋得意时，引发的那些情绪……
在他口中得不到半句真话和解释时，引发的那些情绪。
在这一刻，好像全部都倾覆了。
郑榕的声音没有什么冷意，没有怒意，甚至依旧是温和的，但每一句话，都让晏珩心凉一寸。
“从小到大，我疼你，舍不得对你说半句重话狠话。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我愿你过得幸福，我永远会真心实意地祝愿你幸福。我依旧会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依旧会竭尽所能地帮你，但除此之外……”
“晏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也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这句时，郑榕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块下来，露出个大大的空洞。
往外流血往里漏风，又冷又疼。
但大抵是因为，憋了这么几天的情绪终于释放，又有种鲜血淋漓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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