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走啊,不是要走吗——”他推着自家爸妈就往外面走,话里是几近崩溃的愤怒。
他的眼圈发红,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声音也再度低了下来:“我自己处理完了还能回来吗。”
“没到下班的点儿走什么, ”邢南没接他的茬,“回来。”
“我请假……”
“回来。”邢南说。
刘闻又不说话了。
邢南看向已经半只脚踏出店门的刘闻父母,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没兴趣的事儿哪怕别人求到头上了他照样是无动于衷。
别说是“卷进别人的家庭闹剧”这种挺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自己本来就过得一团糟了。
但是刘闻现在是他的员工、刘闻的爸妈现在在他店里闹事、刘闻不愿意走、
相似的场景投射在眼前,邢南收回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老板……
被他这么一拦,刘父的火气又上来了:“什么意思?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儿子是什么学历吗敢硬把他留在你们这、这么个破店?!!”
“什么学历?”邢南抬了抬眼皮。
“我儿子s大毕业的知道吗。s大!就在你们这当这么个破厨子!”
“……s大的学历很高么?”
好不容易被劝停的围观群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再度低声讨论了起来。
“我上t大那年才十六岁。”邢南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扯起嘴角继续道:“学历崇拜的话到这儿就够了,我比他厉害,所以我是他老板,有问题么?”
“你是精神病还是癔症啊?还t大……”刘母嘟哝道。
“优秀毕业生信息网上都随时能查到,这种事儿有吵的必要么。”邢南说。
刘母被噎得一僵:“你是什么学历和我儿子有关系吗?”
“刘闻什么学历和他该干什么工作也没关系。”邢南笑了笑,
“叔叔阿姨,家庭矛盾得私下解决,是你们在影响我做生意。”
“……”
两相僵持的沉默里,刘闻被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终于彻底爆发了。
“可以了没,可以走了没,闹成这样你们满意了没。”他越说声音越大,
“我、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上学,你们要我考试拿学历我也拿了。你们还、还要逼我多久!”
邢南有些无语地啧了声。
这傻小孩儿大概是真脑袋缺根弦,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话放在这场面下有多危险。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在刘父刘母的视角里,他们无疑是很爱刘闻的。
又是让他好好上学,又是给他拉关系找工作……
结果自家儿子有这样的条件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为了这么个破厨子的工作跟家里翻脸。
正当邢南琢磨着要再接着吵下去还有没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店门被人从外面猛地给推开了。
“你们吵没完了是吧,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来人一脚踹在门口的小边桌上,桌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响,吓得看热闹的众人连连后退。
“你这店要不想开就别开,在这影响别人算什么?”
刘父刘母还没从自己被亲儿子给吼了的惊怒中回过味来,情绪就被这么突然的一茬给彻底打断了。
邢南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还好这还有个聪明小孩儿。
“我怎么不知道,我店里的事儿能有这么大影响力。”他没什么波澜地回了句。
“爱嘴硬随你吧,反正我已经报警了,到时候自然知道谁公道。”
谢允扯开把椅子堵在门口坐下,大有一副“这事儿不解决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刘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谢允的身上,听到什么警察什么报警,他立马就急了,“报什么警啊?这是我们的家事!”
“屁的家事。”谢允身上混不吝的气质浑然天成,“影响到老子的生意就他妈是老子的事。”
“你……”刘父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作为“店里人”,邢南再怎么说要采取强制手段,要找人要报警,落在人眼里也不过是威胁。
他要真能当真刘闻的面这么做,那也不用考虑留不留人了,刘父刘母反倒乐得轻松。
但是谢允不一样。
他从外面进来,浑身上下都是副混混派头。
别说是一言不合报警,就是看人不爽了直接动手,那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犹豫了不到半分钟,刘父刘母就开始若无其事地退向了门口的方向。
邢南和谢允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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