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大头。
“小鱼,你知道不,那个方烁退学了。”顾蔚眼睛闪闪的,她压低声线道;“说是在路上,被人把手筋弄断了,估计是得罪人太多了遭报应了。”
虞获听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活该。”
那天是虞获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轻松,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这些讨厌的人终于都消失了,连着早读,虞获一高兴,多背了好几首古诗。
也是这时候开始,顾蔚就发现,虞获慢慢的变得爱笑了起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冰冰冷冷板着个脸拒人千里之外了,多多少少也有点人情味了。
高二第一学期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虞获也不去兼职了,没有经济压力和校园暴力后,连带着学习都轻松了不少。
虞获文综基本上没太大问题,基本就在260上下浮动,但他数学和英语不怎么样,也就是一百出头,好在每天江枫都会和他练口语,这段时间下来他的语感变得好了起来,分数也提了不少。
除了学习,虞获觉得生活上的希望就是每天放学那会儿,回到家的时候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可以看到那个江枫。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会在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给人当头一棒,虞获上课的时候,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说是他妈妈快不行了。
虞获那瞬间猛然发觉,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了,现在都快放暑假了。可是明明他周内几乎每天中午都待在医院,明明昨天的时候妈妈还很精神,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他到医院的时候,虞燕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只有江枫一个人在外面坐着,他看见虞获来了,也只是无力的招了招手,示意虞获过来。
“小鱼。”江枫揉了眉心:“可能就是今天了。”
虞获只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又一阵阵发涩,他眼睛也胀得厉害,江枫的情绪也很不好,他重来一世,依旧逃离不开失去母亲的这一天。
两人坐在抢救室外,同样的一言不发,不知道等了多久,医生出来冲着他们摇了摇头,说是进去再和虞燕说说话吧。
虞燕已经到了半昏迷的状态,但她依旧撑着,想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虞获几乎是跪在病床前拉住了虞燕枯槁的手。
“妈。”他叫出这一声后,眼泪止不住的淌了下来。而江枫,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这最后一面远比他想象的要痛苦。
虞燕握住了虞获的手,她又看向江枫,冲着江枫招了招手:“来,小鱼。”
那瞬间江枫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没觉得惊讶,他很平静的拽下了口罩走了过去,跪在了病床前。
虞燕摸了摸江枫的脸,又摸了摸虞获的脸,她笑了笑:“原来我们小鱼…长大后……是这样的。”
刹那间江枫眼泪就溢出来了,他握住虞燕的手,哭着叫了一声:“妈!”
虞获也流着眼泪,他抓住虞燕的手颤抖的厉害。
“小鱼……妈妈走了…你们…你们要照顾彼此。”虞燕此刻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她握着两人的手,不愿意松劲。
“我给你们两个织了围巾……小鱼…小鱼啊,妈妈…嗬……对不起…对不起你们。”
随后而来的是监护仪冰冷而刺耳的警报声,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虞获完全不记得了,从医院到后面的追悼会以及把骨灰请回家这些流程,全都是江枫一手操办,虞获只是一直在麻木签字。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两条围巾,两条蓝色的围巾,专门选的羊毛线,针脚细密,样式也好看,只有后面收尾处针脚有些乱。
虞获捧着那两条围巾,抱着江枫,哭的都快要撅过去了。
江枫也难受,但他这些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了,更多的是怅然和麻木,他也抱着虞获,轻轻的揉着虞获的头发,拿着纸巾给他擦眼泪擦鼻涕。
“大鱼…我只有你了。”虞获紧紧的抱住江枫,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江枫了,他们只有彼此,相依为命。
那天之后,虞获就生病了,他一直在发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江枫给他请了几天假,他自己也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照顾虞获。
虞获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是那种心理上的脆弱,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生病生的再严重都会去上学,因为学校里人会多一点,多多少少的还是会有一点来自外界的关系;但现在,他反而没有那么难受了,他身边有江枫。
明明以前一个人可以的,现在身边却离不开人。虞获烧的昏昏沉沉的,但他始终都攥着江枫不愿意松开手,江枫就坐在床边帮他物理降温。
他看着年少的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又一阵的难受。江枫只想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鱼,他现在重来一世,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足矣了。
虞获睡也睡的不安稳,哼哼唧唧的窝在被窝里,做了梦也是皱着眉在梦里不安稳,江枫没办法,他轻轻的揉着虞获眉间的郁结,又在虞获耳边一边又一边地说着:“小鱼,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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