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这么问?”
应天棋没明白他的意思:
“嗯啊, 怎么,不能这么问吗?”
“自然可以, 但他未必会说实话。”
说着, 方南巳冷眼瞧着床榻上的少年。
少年却没什么反应, 因为连续的呛咳,他面上终于涌上一丝血色,听见他们的话,他茫然地看看方南巳, 又看看应天棋,好像对方南巳的说法感到十分奇怪:
“我为什么不说实话?”
少年不大理解方南巳的暗指,他捂着腰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倒吸着冷气答:
“在下……名叫山青。伤我的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誰,只知道他们身手不错,个个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动手时十分默契,倒像是那种训练有素的暗卫之类。”
既然少年说方南巳不像好人,那方南巳便彻底将这“坏人”的名头坐实。
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山青,语调渐沉:
“自己惹上的麻烦,你说不知道,谁会信?”
对于方南巳话中威胁嘲讽之意,山青也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完全不在意。
他只默默叹了口气:
“阁下若不信,那在下也没有辦法。在下只是受人所托,来京城幫人辦一件事,谁知道会在半路遭人跟踪截殺。原先能避的都侥幸避过了,却不想快到京城之时遭了埋伏,我一时大意,幸得二位相救,才撿回了一条命。只是……”
山青低下头,声音渐低。
应天棋看他这样子,便问:“怎么?”
“只是我没能完成那位兄弟的嘱托,他要我捎带的東西被那幫人抢了去。大概也是这个原因,那些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才没有对我下死手吧。”
应天棋看山青说这话时的神色并不像谎言,想一想,山青似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且,就算他有所隐瞒,对他们也没有大的妨碍,此人来历和经历是整件事中最无关紧要的一点,应天棋并不怎么在意。
方南巳却似上了心,继续逼问:
“替谁送?送什么東西?从哪送到哪?嘱托你的人是何模样?既然你半路就遭截殺,知道自己或会丢了性命,为何还坚持替那人将東西送到?你收了那人什么好處,或做了何种交换,令你肯如此为他卖命?”
方南巳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具体,明摆着是不信山青的说辞,要找他的破绽。
山青听过,也感受到了他的敌意,便抬眸静静地对上他审視的目光,片刻后,才答:
“阁下当真不必如此提防在下。在下……我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小时候讨过几年饭,后来被师父撿回山上习武,一去便是十年。半年前我师父病逝,我才收拾了东西下山。我没什么本事,只能替人干干力气活,赚不了几个钱,经常是有了上頓没下頓。”
说到这,山青停顿片刻,像是努力回忆着:
“见到那位兄弟……是在河西一带。当时我正在竹林里挖笋,就看见他浑身是伤、跌跌撞撞地走到我身边……”
说着,山青还记得详细回答方南巳的问题: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留着络腮胡,就是普通的布衣装扮,没什么特别。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最后就给我塞了个木匣子、一枚玉令,还有他身上全部的银钱,让我幫他把匣子送到京城。但没说交给谁,在那之前他就断气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收了他的钱,自然要替他把事情办好,这是江湖规矩。但他没把话说清楚,我本想着先到了京城再想办法,没想到那帮人追得太紧,我终也没能完成他的遗愿。”
难怪应天棋总覺得山青这情商不像是能毫发无伤长这么大的,原来是因为前十年都在山上待着,没什么社交经验,才导致孩子有什么说什么,成功惹到了方圆一里内最刻薄难搞的人。
应天棋在心里默默为山青点蜡祈福。
而后悄悄回头看了眼,想观察一下方南巳的反应。
应天棋原本以为这次的偷看也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毫无收获,毕竟方南巳是个极少将情绪外露的人。
但让应天棋意外的是,这次他竟从方南巳眉眼间察覺到一瞬明顯的怔愣。
这丝怔愣让方南巳没能注意到应天棋的悄悄打量,他只稍稍垂了下眼,似是若有所思。
应天棋觉出些不同寻常来。
他正正神色,将心里那些玩笑念头抛去脑后,只默默观察着事态发展。
“玉令?何种玉令?”方南巳思索片刻,问。
“白色的,圆形的。”山青描述着记忆中玉令的模样:
“有些复杂的花纹,镂空雕刻,像个图腾,看起来很值钱,还……”
“东西呢?”
方南巳没耐心听他形容,开口打断道。
山青却抿抿唇角,答:
“……当了。”
“?”方南巳微扬眉梢。
应天棋从他眼里看见了谴责。
显然山青也看见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