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救人!快!”楚淮大喊道。
医护人员推来急救床,楚淮踉跄着将吴执放上去。
看着吴执被推入“急诊抢救室”,楚淮感觉那几个猩红的大字在他眼前晃动、重影。
他整个人脱力地滑坐在冰冷的铁椅上,汗湿的衣服此刻才传来阵阵寒意,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沉重的门终于被从内部推开。
“吴执家属!”
“在!我是!”楚淮几乎是弹起来的,他冲到医生面前,“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一张白色的ct片,对着走廊惨白的顶灯。灯光穿透胶片,清晰地映出肺部下方大片的、浓密如雪雾般的白色阴影,“双肺重症肺炎,白肺,非常严重吗,感染面积很大。”医生的声音陡然严厉,“看这发展程度,至少有三天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
楚淮僵在原地。
医生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楚淮,“现在肺功能严重受损,再晚一点,说不定就肺衰竭,人就没了!”
楚淮如遭雷击。
“他有没有基础病?高血压?心脏病?哮喘?有没有药物过敏史?对什么抗生素有过反应?”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楚淮空荡荡的神经上。
在一起这么久,他们谈论过无数话题,琐碎的、深刻的、遥远的、眼前的……可是此时楚淮才发现,他对吴执竟然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楚淮皱着眉头,声音嘶哑,“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慢性病……他平时看着挺好的,很少生病……药物过敏……好像……好像没听他提过……”一股深重的无力感和自责瞬间淹没了他。
“你跟他什么关系?”医生的目光充满审视。
“朋……朋友。”
“那你赶紧联系他的直系亲属!立刻!马上!过来签字办理住院手续,后续治疗需要家属决策!”医生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楚淮拨通了潘桃的电话,没有多余的描述,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立刻回来!吴执不行了!”
潘桃动作很快,下午就到了医院,她拎着拉杆箱一路飞奔,在医院大厅就看到了楚淮。
“楚哥,你怎么在这儿?我哥呢?”潘桃跑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他进icu了。”楚淮说。
潘桃惊恐地瞪大眼睛,“icu?怎么会这么严重?”
“医生给他用了很多药,可是温度都下不来,然后上午……他……”楚淮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怎么了呀,楚哥。”潘桃晃着楚淮的手臂,“你别吓唬我啊。”
“他高温惊厥了,整个人都抽了,四五个人都没摁住他。”楚淮说着,眼神里还满是惊恐。
潘桃嘴一瘪,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医院大厅里人不少,潘桃一哭,所有人都看着他俩。
楚淮一手拉着拉杆箱,一手拽着潘桃,来到了一个角落处。
看着潘桃哭,楚淮也难受得不行。
一想起刚才吴执的抽搐,楚淮就像被万箭穿心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潘桃用力擤了擤鼻涕,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又干什么了啊?!是不是……是不是又跳东懋湖里救人去了?!”
楚淮一怔,他这才想起来吴执还干过这事。
“去年医生就说他这肺现在跟纸一样,一定得好好养,不能冻,不能冷,冬天要全程带着口罩,有条件的话去南方温暖潮湿的地方生活,他又干什么去了啊?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啊。”
主人翁
吴执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意识模糊不清,身体被重物压得动弹不得。
“吴执,吴执。”
吴执感觉楚淮在叫自己,他想睁开眼睛, 但眼皮像是被铅块压住, 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使劲地抬了抬手,出了浑身地汗, 但好像也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
吴执感觉自己被人推来推去, 有模糊的人影,有断断续续的对话,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浑身都很热, 都很疼,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 想睡也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 吴执感觉自己又到了冰冷的湖里, 上面是厚厚的寒冰,自己根本找不到出口。
冰冷的湖水不断涌入他的口中, 让他窒息下坠。
吴执拼尽全力向上游,可是好累好累, 胳膊划不动, 腿好像也被冻住了。
忽得, 吴执感觉冰面上透出一束光亮,指引着他,片刻后, 那束光里,又伸下来了一双手。
吴执咬紧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 去抓那只手。
“吴执!吴执!”断断续续地声音传进来。
是?是楚淮的声音。
吴执使出洪荒之力,抓住了那只守护,任由那只手带自己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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