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悠又朝他贴近了一分,乌黑瞳孔望着他点头。
有阵风吹过,吹乱了蔷薇花丛,密叶露出道道缝隙,日光从缝隙处漏出,落在他挺直的鼻梁跳跃着。
男生为躲日光眼睛眯着,像是评价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光斑一样,随意道:“那你一定记得来找我。”。
“想让我亲哪?”
从港岛回到京市没多久, 外婆就病倒,容成仁再三保证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外公就无奈带着外婆回了港岛。
走的那天他和学校请了假去送机, 明亮广阔的机场外两个老人白发苍苍, 疲累蹉跎的脸上挂满柔情, 眼眶含着不舍的泪。
容峥却觉得他们本就不该来京市, 就留在花团锦簇的半山别墅, 将过去的事忘了才好。
高中在波士顿上学,阴雨连绵的一天得知外婆去世的事情,没过多久外公也相继离世。
电话那头林叔泣不成声,他却平静, 毕竟这是他人生中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觉得自己和母亲说得一样,不仅外貌, 冷漠无情的品行也一并随了容成仁。
如果忽略人生中那些短暂的瞬间的话。
他偶尔会想起棕色院墙下连成片的蔷薇, 被压弯的枝头下站着个小女孩。
面目随时间长河被慢慢侵蚀变得模糊,那是他短暂又意外的悠长假期。
容成仁自负又多疑, 搞出三个孩子出来斗兽, 自己是他最满意的作品,理所当然接任了他的位置。
风港不过盛柏旗下无名小公司,卓凡劝他专注在盛柏, 可就一念之差他还是接管了风港。
公司资料翻到天色完全暗下来, 他突然想抽烟, 半年连轴转,人一直困在钢筋水泥房,觉得闷随便一转就上了天台。
一开始没听到有人打电话,烟燃了一半,随风传来一个困局, 公司某个员工欠了钱。
无聊至极的小事,可他脚步却没动,想把烟抽完,烟草滋滋作响,即将燃尽时将火星攀上滤嘴。
电话挂断,那人走了过来。
近到眼前,灯光骤亮,他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稚气圆润的脸庞被纤细骨骼撑开,窄小的一张脸,那颗痣仍红得晃眼。睫毛掀开,那双眼眸仍乌黑温润。
这就是他冥冥之中接管风港的原因?
多荒谬。
被遗忘在记忆长海的假期居然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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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悠眨眨眼,顿了好一会儿才说:“结婚什么的,童言无忌,您不能当真的。”
小时候信誓旦旦的话,长大了开始回避收回。
还是有些变化的。
容峥提起眉梢,垂眸攫住她躲避的双眼,眸光凌厉。
许长悠被他看得紧张,心跳快速扑通两下,却瞧他唇角一弯,温声说“嗯”。
突然这么好脾气,许长悠开始自责,开口解释道:“四年级英语跟不上,作业太多字也开始潦草,所以放假都在补习。”
她抿唇停顿一会儿,看向容峥眼睛,“……真的有点忙。”
容峥笑意更深,点头道:“所以小悠现在这么厉害。”
这夸奖怎么听都没诚意,许长悠却在他的目光下赧然,顿了顿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您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才找我结婚的吗?”
或许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容峥眸光微敛,停了两秒道:“一部分。”
许长悠很有分寸的没问另一部分是什么,想来容峥是因为她的身份还算知根知底,合约结束也不会出什么麻烦。
护士来通知她可以睡觉的时候,付则也带着洗漱用具和办公用品赶到了医院。
病床上的灯已经关闭,许长悠把被子拉到下巴,半耷着眼皮看坐在沙发上听付则汇报工作的容峥。
他的脑袋半垂着,黑发下只能看到鼻尖和下颌,认真观察就看出了小时候的痕迹。
心口莫名发痒,许长悠一只手按在胸前,在容峥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快速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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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折腾大半夜,许长悠几乎是闭眼就睡着,病房内环境不熟悉,她睡得浅,耳边听到动静后几乎是立刻醒来。
窗帘虽然拉着但能看出来窗外天色大亮,容峥换了一身休闲装,正躬身整理陪护床上的被子。
窄小的一张床,许长悠默默拿眼睛丈量,肩宽腿长的容峥只能勉强睡下。
歉疚导致行动迟缓,容峥一转头就抓到了偷看的她,放下枕头走到床边问。
“感觉怎么样?”
许长悠在被子里轻轻摸了摸刀口,疼痛感仍有些明显,但小腹被一股更强烈的感觉覆盖。
她垂下眼,抓着被子轻声说:“我要,去洗手间。”
容峥比她坦然,直接掀开被子把她抱了出来,病床到洗手间几步路的距离就撞上了推门而入的梁伶。
许长悠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哑着嗓子张口也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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