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了吗?”江芙诗迫不及待地问道。
湛霄看了她一眼。
两人隔着窗框,夜色茫茫,他清晰看见她眼底隐隐的欣喜与雀跃。
“嗯……”
“事已办妥。”
江芙诗长吁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顺势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很好。”
“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眼重新望向他,“你就不怕本宫方才让你去做的事,是杀了她们吗?”
湛霄依然平静:“殿下的命令,属下只需执行。”
江芙诗不由追问:“如果某天,本宫真的让你去把玉瑶公主杀了,你会如何?”
湛霄沉默一瞬,回视她:“那她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江芙诗忽然笑了,说不清自己是在开心什么,那笑意如蜻蜓点水,在她唇边漾开浅浅涟漪,随即隐没在摇曳的烛影里。
……
夜半三更。
玉瑶在锦被与温暖的炭火中沉沉睡去。恍恍惚惚间,她发现自己竟孤身一人,站在冰冷空旷的庭院里,四周漆黑如墨,寂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狂乱的心跳。
“滴答……滴答……”
不知何处传来水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她猛地抬头,骇然看见正殿之上,一个身着血红宫装、长发披散的女人正背对着她,端坐于主位。
“啊——!”
玉瑶尖叫一声,转身想逃,双腿却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那红衣女人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缓缓转了过来,露出一张苍白浮肿、双目流血的脸。
“你为何……屡屡欺辱我的女儿……”
红衣女子的声音幽咽缥缈,仿佛从地底传来。她话音未落,人已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红云,倏然飘至玉瑶面前,几乎与她鼻尖相贴!那双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睛,死死锁住了她。
刺骨的阴寒扑面而来。玉瑶浑身僵直,吓得魂飞魄散,牙齿咯咯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不是我……饶……饶命……”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玉瑶的贴身大宫女红缨被帐内的动静惊醒,连忙掀开床幔,只见玉瑶双目圆睁,满脸惊恐,浑身僵直。
玉瑶这才从噩梦抽离,整个人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朝红缨大喊:“鬼……有鬼啊!”
“没有鬼没有鬼,殿下,您是做了噩梦,别怕。”红缨一边说,一边让别的宫女把烛火拿过来,照在床头。
“殿下您看,这都是有影子的,没有鬼。”
玉瑶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喘着粗气。
对,没有鬼,只是做噩梦而已。
她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那都是假的。
红缨说:“殿下安心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您。”
玉瑶点了点头,在红缨的安抚下重新躺好,心神不宁地缓缓闭上了眼。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在一声凄厉的尖叫中再次惊醒,又做了同样的梦。
如此来回两次,红缨赶忙去请了太医,夤夜看诊,太医也只道是心神不宁,开了方子。玉瑶服了安神药,这才终于在天将破晓时勉强安眠。
……
迎冬典的第四天。
皇家狩猎开场,依制先行祭天仪式。
江芙诗早早起来梳妆更衣,乘车直往围场北面的祭坛。
她来的算早,等候了会儿,才逐渐看到有人过来。平时玉瑶出行的仪仗前呼后拥,今日却悄无声息。认真看,玉瑶脸色憔悴,眼底两团浓重的青黑,再厚重的妆容也遮不住。
那厢的李婉如也来了,目前看起一切如常。
江芙诗收回眼神,静待吉时。
很快祭典开始,钟鼓齐鸣,香烟缭绕。皇帝率领宗亲百官,依礼叩拜天地,祈求冬猎顺利,国运昌隆。场面庄严肃穆。
就在仪式即将礼成,众人准备起身之际,忽然,不知是谁低声惊叫了一句:“李、李小姐这是怎么了,你的嘴……”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李婉如毫不知情,自己的双唇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紫色,与她娇艳的妆容形成骇人的对比。
周围的贵女纷纷后退一步,如同躲避瘟疫。
很快,她也反应了过来,慌忙用袖子掩住嘴,声音因惊恐而尖利:“我的嘴!我的嘴怎么了!”
长公主朝江芙诗扫了眼,又将目光放在李婉如身上:“李小姐面相灰败,唇色发绀,怕是心术不正、德行有亏,这才遭了天谴。”
李婉如猛地抬头欲要反驳,又想起这是在庄严肃穆的祭天仪式上,顿时浑身发冷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陛下明鉴!长公主殿下明鉴!臣女、臣女也不知为何会如此……许是昨夜吃错了东西,绝非什么天谴啊!”
皇帝眉头紧蹙,语气沉冷:“既是身子不适,便不必参与后续狩猎了。回帐休养,无诏不得随意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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