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压得她心头酸涩,却又奇异地带来一丝慰藉。
孩子们心愿得偿,嬉笑着跑开了,院落重归宁静。
湛霄不知何时已收剑回鞘,静默地来到她身侧,目光落在她发间的花环上。
她笑着问他:“好看吗?”
湛霄目光认真:“好看,殿下戴着,很好看。”
江芙诗被他的夸赞说得脸颊微红,忍不住低下头,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这个平日里冷得像块冰的男人,话少言寡,此刻说出的话,却是直白又滚烫。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也吹醒了短暂的欢愉。
瞬间的快乐消失,江芙诗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抬头望向穹勒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明日,她就要踏入穹勒的地界了。
夜风格外清冽,卷着边陲小镇独有的干燥气息,吹得她发间的花环轻轻晃动,花瓣上的夜露落在肩头,带来一丝微凉。
“风大了,殿下当心着凉。”湛霄的声音自身侧响起,比风更沉静,也更清晰。他侧身半步,不着痕迹地为她挡去大半风寒,“回去吧。”
江芙诗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那片沉沦于墨色中的荒原,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踏入穹勒到王庭,还需三日时间。
第三日黄昏,江芙诗的车驾终于抵达了穹勒王庭。
她被安置在一处名为“迎宾苑”的独立院落,虽算得上王庭内最好的客舍,陈设却处处透着异族的粗犷与简朴,与大晟的精致典雅截然不同。
接下来,便由随行的礼部官员与穹勒的礼官进行繁琐的交接与仪程交涉。
只不过,交涉并不顺利。穹勒礼官态度倨傲,以“穹勒规矩”为由,单方面将婚仪流程压缩至最低限度,并坚持要求公主在婚礼上穿戴穹勒服饰,行穹勒大礼。
如此苛待大晟公主的仪程,随行的礼部官员自是不忿,几番据理力争,却都被对方以“既入我国,当遵我俗”的蛮横态度挡回。
除此之外,饮食方面也诸多不便。大晟以米为主食,而穹勒却以牛羊肉与乳酪为常膳,送来的饭食不仅油腻,更常常半生不熟,难以下咽。
穹勒方的下马威,从饮食起居上便已开始,导致江芙诗几日来都未曾好好进食,人也清瘦了些许。
就这么度过了两天。
这日早晨,江芙诗刚起身洗漱完毕,正想翻看医书打发时间,见蓉蓉双眼通红,端着茶水进来时,脚步都有些发颤,显然是偷偷哭过。
“殿下何等尊贵之躯,竟被他们如此轻慢磋磨……”小丫头声音哽咽,“奴婢实在是替殿下委屈!”
江芙诗却只是淡然一笑。
这些状况,来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
穹勒是战胜国,而她,不过是战败国送来的一件“礼物”,对方自然有资格肆意刁难。
这无关对错,只是赤裸裸的强弱之势。
更何况,这还只是开始。她与穹勒可汗,尚未举行成亲仪式。据说,可汗敖牧近日不在王庭,得三日后才回来。
对外是这般说辞,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对方刻意为之的怠慢。
不然堂堂可汗,怎会恰好在和亲公主抵达时外出?不过是为了给大晟一个下马威,彻底碾碎她这位公主的颜面罢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江芙诗又能如何?她早已学会不在无谓的事上耗费心神。
她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治好湛霄的伤,那寒髓之毒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能安心,不知不觉间,那人的安危已在她心头占据了极重的分量,甚至到了仅是想到他可能因伤离去,心口便会泛起细密疼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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