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没有任何悬念的新年,初二早晨一起来,奶奶就为李远方准备起那些带到无名大师的舍利塔前去的祭品,李远方说师父是和尚,没那么多的讲究,所以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候多上几柱香就行了。奶奶责怪他说:“你师父也没个后代什么的,要是你每年不多给他供点东西,他在下面吃什么用什么?”李远方知道跟深受神道教思想影响的奶奶解释不清楚师父那样的佛教徒对生死的看法,只好由她去了。而且,他还有意识地拖慢奶奶的速度,自己准备东西的时候也故意在那里磨蹭耗时间,快到中午了都还没有出发。父亲一大早出去给人送纸钱,等到他把周围的几个村庄都走遍了回到家里,看到李远方还没出门,就不高兴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走,再不走今天晚上回得来吗?”父亲都赶起自己了,李远方心虚地说:“我马上就走!”动作突然之间快了起来,让李庆元帮他拿着东西准备下楼。父亲发现他的表情好像是做贼被人抓到似的,而且带的东西好像也太多了点,皱着眉头说:“你带这么多东西出门干什么,是不是还要到谁家去一趟,就没打算晚上回来住?”李远方回答说:“我给丁教授带点东西,时间来得及的话,去梅山镇一趟,给老贺和老周家送点东西。”父亲若有所悟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放心隋丽,想去找她吧!”被父亲说中了心事,李远方的脸红了一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父亲呵呵地笑了起来,指着他对母亲说:“我说他怎么到现在还不出门,根本就是拖延时间,拖到天黑了,找到个借口晚上不回来!”母亲倒是很体谅他,也笑笑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谈着恋爱的人都这样的,让隋丽一个人住在那里独守空房也说不过去,大过年的,吃饭都不太方便,要是她愿意来的话,明天你把她带回来吧,我在书房给你搭张床摆个样子就行了。”父亲对把隋丽带回来有些看法,但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大过年的隋丽一个人住在那里,吃饭什么的都不方便,想想都觉得惨兮兮的,于是白了母亲一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催促李远方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只能住在天台,连梅山镇都去不成了!”李远方如临大赦,应了一声赶紧跑了。虽然给丁教授带了点礼物,但李远方并不想到丁教授家里去,这大过年的到别人家里去送东西,万一这个老头子跟他客气一下留他多说几句话,他今天就干脆哪也不用去了。茶业有季节限制,所以这个时候公司里没有几个人,而且陈卫国临时被调到总公司搞基建去了,在自己名下的这个公司里,李远方其实连熟人都没有几个,所以去了也没有意思。但两个茶社都是正常营业的,林贵发就在国清寺旁边的那个茶社里坐镇。到茶社找到林贵发,寒暄几句,顺便把车停在茶社的院子里,拎着祭品徒步到国清寺去了。一到春节,国清寺里都要为世界各地的信徒做几个规模不一的法事,有的法事一做就是好几天。今天也不例外,各个佛殿里都有和尚在忙碌着,又念经又奏乐的,分几拨给那些信徒做法事。李远方想找个和尚问一下师父的舍利塔在什么地方,但大部分和尚都在忙着做法事,转了一圈几乎连一个和尚都没见着。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不太方便,只得随便拦下一个从面前匆匆走过的、穿着僧衣但头上却没有受戒的疤痕的、不知道是和尚还是工作人员的小光头。李远方报出的是师父的正式的法号,问那个小光头知不知道师父的舍利塔在什么地方,不过这个小光头显然没听说过师父的法号。李远方没办法,只好对他说:“就是无名大师!”这下小光头明白了,哦了一声说:“原来是太师叔祖!”然后仔细地打量起李远方来,发现李远方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可能以前从来没有外人来祭拜过无名大师,所以这个应该是和尚的小光头就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李远方如实地回答说:“我是大师的徒弟,专程来祭拜师父的!”这个答案很出乎小和尚的意料,吃惊地问道:“你姓李?”李远方心想他怎么知道,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是的”小和尚就像那些歌迷影迷见到自己的偶像似的兴奋起来,喜出望外地说:“你就是行云师叔经常提起的那个人,请稍等一下,我去禀报行云师叔和师父他们!”李远方心想只是祭一下师父,用不着那么夸张,而且等会行云真的来了跟自己啰嗦上半天,搞不好等到天黑了都走不成。就对小和尚说:“不用了,你告诉我师父的舍利塔在哪里就行了,我祭拜一下就走。”小和尚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先带你去吧,等会再去告诉他们。”于是给李远方在前面带起路来。无名大师圆寂前,除了方丈等老一些的和尚对他比较尊重外,庙里的一般和尚是不怎么重视这个天天躺在祖师堂里睡觉的老人家的,虽然外面有传言说无名大师的武功是多么多么地高,但大家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见识过,也就只当个故事听,不放在心上了。加上无名大师的生活基本上是两点一线,连早晚两顿的斋饭都是工作人员送到宿舍去的,白天在祖师堂的时候根本就不吃饭,而且国清寺很大,因此寺里的人很少和他接触,久而久之,几乎忘了寺里还有这个人了。无名大师圆寂火化后,得到九颗舍利子,而且每颗舍利子都不小,形状色泽什么的也都很不一般,按照比较专业的说法,无名大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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