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要变化了。
萧彧淡然的望着下方,并没有抬头,仿若没有听见那句问话。
众人正不知所措,进喜身后突然走出一名太监,扬声高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进喜一个激灵,盯着那名太监,眼睛都瞪大了,那是他的活!
萧統前倾的姿势不变,视线扫向周围,蓦地发现多出了好几张陌生面孔。
什么时候的事?
他眯了眯眼,进大殿时可还不是这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如果是想杀他……
他慢慢往后靠,脸上也渐渐变得面无表情。
萧彧掸了掸衣袖,始终风轻云淡,“诸位还有事吗?”
“臣有本要奏。”一矮瘦老头从队伍里冒出来,径直跪到了地上,“臣要参承恩公世子公然出入风月场所,不但违背了官员不能去青楼的律令,为了争夺美人,他还将一人打至重伤……”
众人只觉今日朝会真是精彩纷呈、跌宕起伏,前有摄政王责问大雪事宜,重用朗世忱,后有皇帝不悦,故意找茬,现在居然又有人弹劾起了承恩公府。
承恩公是谁啊?所有人都知道,那可不仅仅只是太后的父亲,更重要的是他曾是跟着前任北冥王打天下的得力下属,是现任摄政王的半个老师!
而且弹劾的理由是什么,□□、狎妓。
当即有不少人不安的动了动,虽说律令明确规定官员不得□□,但事实上没去过的真没几个。
文t人之间还就流行在那种风月场所聚会,显得风流雅致。他们为官也是需要交际的,即使自己不想去,为了合群,也或多或少出席过。
这要真正严格算起来,目前站在大殿里的一大半都要被清算。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默认了一个规则,就算要攻歼他人,也不能用这种理由。
然而现在,偏偏有个愣头青不仅用了,还用在了攻击承恩公身上。
其他人怜悯的看向那人,年纪也不小了,怎地就犯起这个糊涂。
不过也有聪明人瞧出了苗头。
没记错的话,这位“愣头青”现任侍御史,归监察司下属,是自摄政王上任以来新设立的部门,负责监察全体官员。
可以说,这里面的人几乎全是铁板钉钉的“王爷派”。
王爷派攻击王爷派?
没有上面授意,谁敢。
众人噤若寒蝉,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承恩公立马走出队伍,伏跪在地,“老臣……”
可惜他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萧彧没看他,目光落向还没来得及退回去的大理寺卿,只有一个字——
“查。”
字少,含义大。大理寺卿苦着一张脸,早知道他今日就应该告假。
“……是。”
承恩公愣愣的跪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只看到玄色的衣袍从自己身边滑过,紧随而来的便是太监尖利的嗓音:
“退朝。”
他猛地握紧拳,强烈的不详感笼罩下来,让他的手都开始颤抖。
王爷这态度……
其他人纷纷跟着退了下去,没人和他打招呼,仿佛都将他遗忘了似的,与往日身边总围着一群人的喧嚣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个信号,承恩公府或许要倒了。
萧統坐在上首没动,直到所有人都走完,大殿里只剩下他和仍然跪着的承恩公,他才嗤嗤笑出声。
笑声诡谲,在宽阔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瘆人。
“因女人起,也因女人败,活该。”
承恩公惊诧的望着他,既愕然于他的态度,又震惊于他的话。
什么叫因女人起,又因女人败?
他想到宫里的某个人,不由面色大变。萧統却又忽然兴致阑珊起来,他知道,萧彧此番举动是在为她报仇,以前不在意,是他没有逆鳞,现在有了,自然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那她呢,等她知道,她会开心吗,会庆幸嫁了个会护着她的丈夫吗?
幻想着她感动的样子,他只觉胸口有团火越烧越旺。他霍地起身,阔步走出了大殿。
“皇上,您去哪!”进喜赶忙追了上去。
萧統不答,脚下仿佛生了风,直到进了马场。早有眼尖的小太监,提前牵出了他的专属宝马。他一跃而上,勒着缰绳,双腿紧紧一夹马腹,“驾!”
马儿长鸣一声,嗖地窜了出去。风卷残涌,一人一马跑成了残影,一圈又一圈,进喜起初还能数得过来,到后面根本来不及数了。
他揉了揉眼,感觉眼都花了。
狂风掠过萧統的脸、耳,身下颠簸得几乎能将他掀出去,可他却觉得畅快无比。越快,他越轻松;越危险,他越冷静。
可能他真是疯子,血液里就带着疯狂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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