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此刻营房里众人都已开始午憩,各处静悄悄无人走动,她三人所在的这间僻静窄屋正适合密谈。
叶妉激动完冷静下来问道:“若是动用江淮水师的船只送咱们过去,会不会被司砺英的人察觉?”
前几日妊婋跟花怒放告假去苏州到麻姑仙观收信时,得知前往闽东窃取造船图样的千山远已成功回到流求淡水与圣人屠聚首,于是妊婋在回信中请她们直接向司砺英告辞返航,说她三人会在苏州外海与她们汇合。
妊婋三人上岸后一去不复返,司砺英必然会不放心,这次幽燕号返航,她极有可能会派人在后面远远跟着,直到幽燕号开过苏州外海再离去。
妊婋也料到了这一层,她想了想说道:“新受封的这位武王,还不知是个什么心性的人,她或许会动用水师船只协助何去非送我们出海,也或许不会出面,只命人隐秘行事,不管用哪种方式,都可以让咱们稍稍窥见些新朝廷的态度,至于司砺英那边,我也想好了来日应对的说辞,反正年底运送第二批铜铁时还要再跟她们打交道。”
话毕她再次拿起长箸,夹了几条酱烧杂鱼放到陶碗里,就着稻米饭吃了一大口。
葵口鸾凤纹金碗落在玉石桌面上,何去非展开手边的一方越罗拭巾轻按唇角,说:“没吃饱。”
季显容这日请她在厅里落座时,因何去非说有要事跟她商议,所以屏退了所有执事,她也知道何去非这一饭碗定是不够,外头侍立的执事也都备着呢,于是她拿起桌上的小铜铃摇了两下,不多时有两个执事走了进来,前一个撤走了何去非面前的空碗,后一个捧着另一只一模一样且盛满米饭的金碗放到了她面前,随后欠身行礼毕很快又退了出去。
听完何去非说妊婋提出要从苏州离开的事,季显容低头想了想,妊婋等人乘船南来,又从闽东上岸,多半也与先前旧朝宗室提议北伐有关,如今形势巨变,许多事有待重新规整,不仅内里各地州府要逐一平靖,周边几个势力间的关系也需谨慎处之。
先前她要求司砺英不得与燕国结盟,原也预备着等燕国船队无功而返再次路过苏州外海时,对其稍加威慑拉拢,以备来日分化燕宸两国,减轻北面与西面的边防压力。
因此对于妊婋突然出现在嫖姚军这件事,不管是真的强征误入还是有意刺探,她都倾向于大事化小,但她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惹眼,片刻后她缓缓说道:“这件事我就不出面了,我水师也不好直接参与,我另叫人给你弄一艘改装渔船,你只说找了个偏僻渔村送她们悄悄离开就是了。”
何去非一边吃饭一边听她说完,觉得此法可行,稍后二人往茶室细谈了谈接下来的安排,午后何去非从武王府出来,照例到城中各处巡视了一回,晚间她又同母亲一起进宫面见季无殃,回禀了几处府邸的抄捡进展和城中情况。
第二日,何去非派人到西大营让妊婋三人收拾行囊,众人都以为妊婋要进城到何去非身边做亲兵,且被允许带两个人跟她一起去,这怕不是跃升副将的待遇,于是纷纷来给她们道贺送行,口里说着来日不忙时记得回营看看等话。
妊婋三人笑着同大家道了别,跟随何去非派来的亲兵先到马厩里各牵了一匹马,离开西大营后,上马走军驿道连日疾行,于两日后的傍晚时分,来到苏州东侧靠海的一处小渔村。
在去往渔村前的最后一个军驿里,妊婋三人脱下嫖姚军的军服,换上了最初来时的布衣,她们抵达渔村海边时,夜幕正缓缓降临。
这渔村边有处看似已经废弃的小破埠头,旁边停着一艘风帆渔船,四下清寂,唯有海浪声和海鸟滑翔而过时的悠扬鸣唱。
妊婋几人走上前,瞧见那埠头上伫立着一个身姿轩昂的人,身后披风猎猎作响,衬得脚边波涛都矮了三分,听见她们的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摘下风帽,露出长眉星目的英挺面庞,正是何去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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