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近乎四个月的光景,阿杼从来都不会在初一和十五的时候这般黏着他,只会早早的去重华殿。
这是第一次但只要开始,就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阿杼。”
宣沛帝近乎喟叹的声音响起。
他眼里噙着笑,亲昵的蹭了蹭阿杼的鼻尖,“想好了吗?”
听着这句话的阿杼忽然就想到了冯贵妃。
宫里悄悄嘀咕前朝后宫中的诸多爱恨情仇之时,多对冯贵妃叹惋不已。
言之凿凿的说只要她肯向皇帝服软,从冷宫出来,她就必定还是那个宠眷不衰的贵妃娘娘。
但阿杼在这一刻却忽然很清晰的意识到,冯贵妃比之她,当然必定被捧高百倍不止——
那位贵妃娘娘回不了头了。
又不肯如她这般没脸没皮的人无论怎么活着都行,娘娘她不会甘受折辱的,这才决绝自裁。
“阿杼?”
阿杼的手搭在宣沛的手上,眨着眼笑着连连点头。
“圣上。”
“嫔妾一旦看不见您久了,就觉得身上哪哪都闷得发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您就行行好,以后也要来关雎宫,多看看嫔妾好不好?”
宣沛帝闷声笑了起来。
“姜杼,朕记得了,你也得记住。”
阿杼如往常那般笑的软乎乎的连连点头。
“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坤宁宫
整个坤宁宫里都静的出奇。
直至掌灯时分,花姑姑才小心翼翼的轻声道:“娘娘,如今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
按说王皇后怎么在愤怒间砸了所有的东西,坤宁宫的人都不觉得奇怪。
唯独王皇后这么安静才真是叫人胆战心惊。
上月十五的时候,阿杼还在清阳宫祈福,还能叫人有个自欺欺人的念想。
如今,便是这遮丑布都没了。
“圣上如今被妖邪鬼魅一意蛊惑。”
“叫那谄媚幸进之辈,迷得失了分寸,竟是片刻不离左右。”
“而本宫却没有好好地规劝圣上是本宫的不是。”
这些日子太子不时的请安时,委婉的同王皇后说起这事,连带着睿王都频繁的入宫请见,而王家都在宫外努力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心愿——王皇后千万不要盲目的瞎折腾了。
不过是个女人,还是个亲缘尽断,在朝堂上宛若浮萍,漂泊无根的女人。
她得宠,总比张贵妃连带着祁王得宠要强的多。
更何况,宫里的女人有那么多,一两年的功夫而已,早晚都有新的宠妃出现。
甚至即便姜杼日后的孩子生下来,难不成还能同他们相争不成?
他们只想让王皇后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宫里所有的妃嫔,由着她们争来斗去,而不是中宫娘娘亲自下场,闹个鸡犬狗跳的。
没有哪一次,王皇后如此刻这般的难受。
就像是有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最后她攥着拳,只道:“如今,本宫是当真劝不住圣上了”
“娘娘。”
念琴在一旁轻声道:“太后娘娘的仪仗从福台山出发了,若是顺利的话,只怕再有半月就会赶回宫中。”
王皇后三番两次得了宣沛帝的警告,她其实生出了点自己不愿相信的怯意——她没法像以前一样,觉得拿住阿杼就可以随意的处置了她。
她她已经开始顾虑后果了。
哪怕知道姜杼怀了身孕,哪怕恨不能将她拖去慎刑司严刑拷打,最好打她个孽障消亡,永远都站不起来,丢去冷宫的下场。
但王皇后也只能是想想。
也不知是不是在宫里待的久了,众人心有灵犀的缘故,王皇后想了一圈,能在这事上出份力的,就只想到了舒太后。
说实话,虽然总觉得想方设法请回这位念佛的老太太,颇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感觉,但王皇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太后她老人家重规矩,姜杼这个姜家罪奴出身的脏东西就是揉进她眼睛里的沙子。
永淳十一年,九月初六。
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阿杼一早是在收拾出来的承乾宫里接的旨意。
因着只是册封嫔位,倒也没有过于恢弘庞大的阵仗,来的是内尚监的司礼太监,他穿着红色的吉服,宣读着旨意。
“奉内职以宣勤,兹有姜氏之女,恭慎无违,嘉柔婉顺,顺承天和,仰成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姜嫔。钦哉。”
姜杼听着司礼太监宣读的旨意。
这道圣旨,是宣沛帝亲笔写的,但没有给她看过具体的内容。
她不是正经选秀出身,家世更是不堪,因而通篇只提及了她这个人。
“嫔妾接旨。”
跪着听旨的阿杼行了大礼,俯首叩头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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