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之间,闷雷轰响,电蛇奔走,霎时就将晴空染成墨色!
天象无端端便被改易,恰如山峦层叠的浓厚乌云,又好似千军万马聚拢成势。
倏然压向巍巍高耸的铜铁城墙!
与此同时,细密的雨点连成一线。
如同珠帘崩碎,穿空落云,纷纷坠于大地。
啪嗒,啪嗒!
只见豆大的水珠接连砸下,来得又急又猛。
打在梁种那张扭曲的面皮上,顺着破布口袋也似的皮囊,冲散身下的殷红血迹。
“谢明流?浣花剑池的当代掌门?
你这是打算对本官出手?众目睽睽之下,意欲刺杀北镇抚司千户!
好胆量!好气魄!”
纪渊眉锋扬起,没去看被他一脚踩死肝肠寸断的梁种尸身,转而望向浣花剑池的谢掌门。
那袭出于朝廷织造局之手的大红蟒袍,如同海浪似的细微动荡,震开弥漫过来的水雾湿气。
衣角上下翻飞,一道淡漠的眸光横扫过去,将气度儒雅的谢明流笼罩在其中。
先败白山刀王庄聂东豪,再杀定扬侯府梁种!
挟着这股肆无忌惮的跋扈气焰,纪渊其人双手负后,背对低垂穹天。
锋芒之盛,几乎威压全城!
即便是早早踏入四重天、开辟气海的谢明流,此刻也有些骇然,忙不迭把握住剑柄的手掌松开。
倘若被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抄家斩首都算轻罪,自个儿下场必定十分凄惨。
于是,他赶快低头、躬身、拱手。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似的客气答道:
“绝无此意!谢某绝无此意!
浣花剑池一向奉朝廷为天,恪守法度从无逾越!
又怎么可能升起刺杀钦差之心,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还请千户大人莫要误会!”
面对初入四重天,修为不如自个儿的纪渊,谢明流很是坦然的伏低做小,全无半点被逼无奈的愤恨神色。
人道皇朝统摄之下,大宗大派早没以往的威风八面。
除非晋升五境宗师,登上山河榜前十之列。
否则哪有底气跟钦差命官叫板耍横!
那无异于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
城头上一众掌门见到这幕,咬着牙在心底赞上一句。
不愧是能屈能伸的君子剑!
“听谢掌门话中的意思,那是本官冤枉你了?本官该给你赔罪才对?”
纪渊故作骄横,斜睨问道。
上辈子他最厌烦这种拿捏腔调的官架子,眼下却是派上用场。
这座靖州武林,以谢明流武功最高,浣花剑池基业最大。
而靖州又是辽东门户,倘若纪渊压不住人,那就立不住脚,迟早要被定扬侯赶出去。
更别提真正意义上踏进白山黑水,去做一条过江猛龙。
据北镇抚司的卷宗记述,谢明流是个左右摇摆的墙头草。
这种货色畏威不畏德,必须拿出点手段才可降伏。
“不敢!纪千户断案如神,法眼如炬,这般大的名声,谢某待在辽东都有听闻。
又怎么可能冤枉谢某、冤枉浣花剑池!
谢某心想,千户大人定然是听到小人散播谣传的风言风语,故而才对浣花剑池、对我有所误会。”
谢明流果真是养气功夫深厚,有着唾面自干的涵养本事。
哪怕被纪渊故意找茬,他依旧面如春风,恳切说道:
“千户初到靖州,想必还未见识过风土人情。
不如这样,干脆由谢某做东,请大人下榻浣花剑池,品一品北地的新茶,尝一尝辽东的风味。”
新茶?
纪渊眉头微皱,寻思着这词好耳熟。
可分明才过雨水,惊蛰都未到,哪来的新采嫩茶?
“本官奉旨巡狩辽东,怎么好公然下榻靖州大派,岂不是惹人非议。
再者,本官听闻谢掌门你与梁种交情匪浅,平时称兄道弟。
梁种死在本官手上,你万一心怀怨恨,我害怕入了浣花剑池的山门。
到时候,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纪渊似笑非笑,幽深眸光掠过众多掌门,这帮靖州武林的豪强人物,如今像个落汤鸡。
毕竟他们可没有蟒袍避水火,又不敢运起气血内息蒸干雨珠,显得十分狼狈。
“谢某惶恐!谢某与梁种只是泛泛之交,不过平时吃过几顿便饭,哪里谈得上什么情义!
千户大人明鉴,倘若同坐一席饮几杯酒,就算兄弟!
那谢某的手足岂不是遍布天下?
没这个说法!”
谢明流努力辩解道。
纵然立于瓢泼雨中,可到底是四境大高手。
气血与真罡内外循环,早已完成天地交汇、自辟一界的境界修持。
因此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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