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亦是重重坠下,万千斤的泥沙扬起。
又被炙烈气血冲散烧融,化为乌有。
他连退八步,方才平息打入五脏神庭内翻江倒海的霸烈真罡。
“乱云槊!名不虚传!”
纪渊挺身而立,紫绶仙衣变幻而成的大红蟒袍鼓荡不已,却未有半点破碎。
相比起被压进大凌河,有些狼狈的定扬侯,他似乎还占了上风。
“拳怕少壮,诚不欺我。”
河水如被煮沸,蒸发成大片白烟,郭铉踏浪而起,白发飞扬。
“以血肉之躯,撼动本侯的神兵,你这体魄放眼古今三千年,也是稀罕!
可宗师五重天,较量的是道与理!比拼的是气和力!
后者你确实是雄厚绝伦,更胜本侯!
但前者……终究差一线!”
郭铉语气平静,他带兵打仗向来以守代攻,徐徐而进。
一件事若无七八成的把握,绝不冒险。
跟凉国公那种孤军而行的战法可谓截然相反。
所以那桩追至捕鱼海,绞杀百蛮皇族的泼天大功。
才会落到杨洪的手上!
“也因此,最后封国公得殊荣的从龙之臣,并非本侯……”
郭铉短暂闭目想了一瞬,眸光复又归于沉凝。
其心念意志,好似千山屹立不可撼动。
“本侯这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只行一次险,绝然不走回头路!”
白发乱舞的定扬侯神色冷冽,周身泛起赤金之色,如同片片龙鳞覆盖寸寸血肉。
诸般真意凝聚的道则发出崩响,散发太古洪荒也似的狂莽气息。
一枚龙眼大小,灼灼放光的圆坨坨,好似含在郭铉的喉咙处,连接四肢百骸,浇灌五脏六腑。
“原来,你还没有完全炼化真龙宝穴的神髓大药……只是借它恢复伤体!”
纪渊心思何其敏捷,立刻反应过来。
郭铉之所以与他约在大凌河相见,正是为了借自己鼎盛至极的浓烈气数,淬炼霸王卸甲孕育而出的神髓大药!
以尽全功!
“我占得靖、昙二州,让你失了地运,又挟东宫旨意,足以辖制关宁铁卫。
再拖下去,于你不利,所以破釜沉舟,服下神髓大药,强行鲸吞辽东龙脉……的确是行险!
一旦失败,不仅遭受真龙宝穴反噬,还有白山黑水的镇压!
说是永世不得超生,比做鬼更凄惨也不为过!”
即便纪渊猜到这种可能,等到印证的时候,仍然不免觉得意外。
定扬侯此举,相当于通过霸王卸甲,粗暴手段抽取辽东地气龙脉加诸于身。
成则裂土封王,败则万劫不复。
“本侯扎根白山黑水六十年,却还是让你这晚生后辈夺去两州地运。
只能说董敬瑭、裴东升这些人太无能,皆为酒囊饭袋,无法给本侯分忧,还要拖后腿。”
郭铉脚下的浪头不断拔升,直冲数十丈高。
他周身金鳞开合,与呼吸吐纳趋于一体,宛若披戴一件形似大龙的铠甲。
本就霸烈的武道意志,好像浩大到遍及辽东每一寸土地。
恰似神灵巡视凡尘,无不受其号令,无不对其臣服。
“纪九郎,你输在太自负,若不来大凌河。
仅凭快要跌堕五重天的伤体,本侯未必炼化得了神髓大药。”
此时的郭铉,仿佛龙首人身的太古神灵,气势强横到天地都在颤抖。
俨然已经要跻身当世绝巅的行列!
他充满自信,意气风发。
心与神交汇,武与道齐鸣!
这一瞬仿佛回到六十年前,铁马金戈征战四方的壮年之时。
哪怕坐关圣女峰的聂吞吾此刻前来。
恐怕也无法挡得住吞得神髓药,披戴霸王甲的自个儿!
辽东一地,究竟何人为王?
已见分晓了!
扛鼎,擎天
纪渊被那杆乱云槊压回大地,汹涌澎湃的气血罡劲,好似一连串暴雷轰鸣,肆虐于光泽交织的五脏神庭。
喀嚓,喀嚓!
他周身筋骨猛然抖动,卸去六七成的沛然大力。
足下身陷于泥土,震起大片浊浪。
与定扬侯郭铉交手的那一瞬,【赤天巡霄】命格所化的那口革鼎发出大响。
其中升腾而起,滚烫炙热的薪火。
如被强风压过,顿时显得黯淡。
浓烈的气数好像众星摇落,莫名有些岌岌可危的征兆迹象。
“吞下神髓药,披戴霸王甲之后……郭铉这老匹夫,的确是势不可挡!”
纪渊长长呼出一口气,随着十万八千毛孔开合。
霎时腾起大片白烟,仿佛一条大蛟吞云吐雾。
度过四重天大圆满的劫波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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