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让人无法拒绝。
他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目光落到她手中捧着的一只手炉上。
鼻尖萦绕着的气味,除了那股熟悉的梅花香,还有一丝淡淡的墨香。
是松烟墨的味道。
“方才同你一块出来的公子,你怎么不问他?”
宋随又看向那双眼。
眼珠黑圆纯澈,眼角微微垂下,乖纯柔弱的模样。
江宁是水乡,都说水乡里养出来的姑娘也是水做的。
他忽然好奇,她哭起来是什么模样。
那双眼若是淌出泪来,也还会这般清澈明朗么?
“韩公子啊,我今日与他才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相熟。”
言外之意,她与他才算相熟。
这话听着倒还有几分悦耳。
宋随轻笑一声:“方才刘府门前,你笑得那般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旧相识呢。”
“哪儿的话,在上京,除了你,我哪还有什么旧相识?”
人人都说宋随冷淡莫测,难以接近,就连她初次见他时也是那般觉得。
可谁叫她早在江宁就见过宋随了呢。她相信,当年那般温润如玉,霁月清风的少年郎不可能是旁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大煞星。
有着这份过往,她于是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大的规矩,一副熟稔亲切的模样。
“你想问我什么?”
梁雁紧了紧手里的铜炉,有些不安,“我今日得罪了长公主的儿子,若是他回了府,在长公主面前说些什么,不知会否影响到我爹爹?”
“谢天佑?”
梁雁用力点头,“是他。”
宋随依旧是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他只回了两个字:“不会。”
“当真?”梁雁追问。
“谢天佑与……”,他垂了垂眼,“……长公主关系并不亲厚,所以与其担心你爹,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关系不亲厚?
梁雁有些狐疑,“可京昌书院不是长公主为谢天佑出资建立的吗?”
宋随嘴角拉出一道讥讽的笑,“富贵人家,最不值钱的便是钱了。”
见梁雁还想再问,他径自掐了话头,“管好你自己,少打听。”
接着便从小桌案上拿了本书,靠在车壁上静静看起来。
“好吧。”若是谢天佑只冲着她来,大不了就是找个时间欺负欺负她,只要事情不闹大,忍忍便也过去了。
这事情算是掀过去了,梁雁不由松下一口气。
轿子里只传出沙沙的翻书声,她抬眼看了看宋随,他此时已自顾自看起书来了。
他闲闲靠着,下颌冷凝,唇角微收,右手握卷,执卷时宽袖迤落,漏出一节冷硬的腕骨。
案上的烛台散着莹润的暖光,添上份朦胧意味,倒叫她恍惚以为眼前人是一幅画了。
“看我做什么?”画中人掀起眼帘,对上她的目光。
“我突然想起今日有个姑娘同我打听你”,梁雁也不避开,大大方方看着,那姿态像是在欣赏一件名画。
宋随显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也不搭理她,抬起左手将书卷往后翻了一页。
梁雁往前靠了半分,接着说:“她问我,你是否同传闻中一样,长得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他这才漫不经心地回一句:“那你如何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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