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从屋内走出几个循着声音上前来的壮硕汉子,头上包了绷带,衣衫破旧且迸溅了暗色的血迹,想必就是幸存的镖师了。其中一个为首叫薛一山的汉子见了侠士和杨逸飞后“扑通”跪倒在地,涕泗横流:
“请一定要救救我们向镖头啊!”
“别急,慢慢讲。”杨逸飞安慰着,却留意到周围村民听了这话后都默不作声缓缓摇头,心道此事定然艰难。
然而,既已至此,自是要做些什么的——他转头看向侠士,只见侠士肯定地朝他点了点头,原本紧绷的心弦就这样渐渐松弛了下来。赵六反应得也快,看到这二人没有拒绝,便抱了一份希望,主动将他们领到自己家中再进行详谈,待结束时已是月上中天。
送走了薛一山后,赵六邀请侠士和杨逸飞留宿家中。他的想法很简单,二人这样好的身手若是土匪来袭也能保他家人无虞,而他家中有他妻子和女儿两位女眷,相处起来并不方便,二人便因此婉拒了。可此地险恶,虽然对侠士来说风餐露宿是常事,但此刻他身边还有一位金玉般的公子,总不能屈尊纡贵让杨逸飞陪着自己找个山洞什么的地方随便睡下吧?侠士陷入了苦恼。
“无事,随遇而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仿佛心有灵犀,杨逸飞很轻易地看透了侠士思索之事,站在铺满月光的庭院中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侠士却拼命摇头表示不赞同:“不行,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可以留宿的人家。”说着,转身就要走出大门。就在这时,赵六想起什么似的朝远处指了指:
“若是要寻歇脚处,走过前面几户倒是有个无人的屋子,前段时间原主一家搬去了蜀中……只是长时间没人收拾,怕是有些杂乱。”
见有去处了,侠士十分高兴地向赵六道谢,临走时顺便向他讨了根蜡烛和打火石。等到了那间废屋门口,侠士发现掉漆的木门上挂了条锈了一半的锁链,便对着杨逸飞比了个“嘘”的手势,之后攀着杂草丛生的墙壁翻了进去,身手利落,如同一个颇有经验的小贼。
不多时,侠士检查完毕,隔着门缝用匕首将锁链挑开,打开门示意杨逸飞可以进来。少年在院中站定,看着侠士轻咳一声,笑容促狭:
“这么熟练,你之前也干过?”
侠士微微红了脸,咬了嘴唇没有否认:“先前流落江湖时住过无人的破庙,怕有歹人,也会这般先行探查一番。”
听到这话,杨逸飞瞬间敛去了笑容。他有些后悔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就这般不经意间轻易撕破了侠士过往的伤口,一时整个人局促起来,哑声道歉:
“……对不起。”
“啊?为什么要对不起?”
侠士一脸疑惑地看向杨逸飞,完全没有在意刚才的对话。但看到少年面容沉肃,侠士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试图转移话题:
“我刚才看了,因为门窗是关着的,屋子里倒是很干净。院子里还有水井和桶,等我先打桶水把桌子椅子和床擦了,你再进屋!”
侠士像个勤快的小陀螺,从杨逸飞脚边拎起一个破旧的水桶走到水井那里吭哧吭哧开始打水,手脚麻利地将屋子整理干净后又点上了蜡烛,而此时亮起团明黄光芒,有种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温暖。
两人隔着矮木案对坐,杨逸飞顺着烛光看去,侠士的眸中如豆烛火微微摇簇,伴着透窗而来的夏夜翦风,竟有种春酒新酿的醺醺醉意。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他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缓缓用指尖抚过那缕火苗的顶端,以一种商量的语气缓缓开口: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相处许久,侠士自是深谙杨逸飞的秉性,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晓他定是心中有了一番计策,从善如流地点头:“公子请讲。”
杨逸飞收回了看向侠士的目光,继续逗弄那朵烛焰:“若是山寨来要人,可以将我扮成小芸姑娘的模样,你从旁护卫,我们里应外合将顾全海除掉。”
他的神态十分平静,似乎在说一件极不起眼的事情一般,完全不在意这是一场以自己性命为注的豪赌。相比之下,侠士已然震惊到失语,甚至跳了起来,面前摆放着蜡烛的木案同样一抖,烛火瞬间欹斜欲倒,杨逸飞眼疾手快把蜡烛扶正,面不改色地直面侠士失措的表情。
“不行!绝对不行!!”
虽然面前的少年神思敏锐,几无他才智所不能成之事,但这个计策显然极大出乎侠士意料,于情于理他都不应同意。侠士怔愣地看着杨逸飞肃然的脸容,不知之后少年又会吐露出什么惊人之语——然而他心脏动若擂鼓,根本无法镇定下来。
“那你告诉我,有没有比这样做伤亡更小、更易得手的方式?”
杨逸飞的语气已是不容侠士否定的坚持,虽然瞿塘峡之行周墨并没有给他们传达什么具体的任务,可是动身前夜的对谈让他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径峻赴险,越壑厉水,在这之前、抑或是之后,如此险境自己都是要经历的,只是因为此刻有侠士在身边,杨逸飞愿意坦坦荡荡地向他吐露出深藏的心思。
“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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