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奴,如今是打猎好时节,你在家等着,得空我便去找你玩儿。
韩一道:殿下,按族里规矩,在下已到了进圣山修行的年纪,今年得上山生活一旬(十日)。
先陪我,过几个月再上山。
届时入冬,难觅粮食。
怎么,你进山还得自己找粮食?那好办,明年春天你再去。
殿下,按我族族规,得这个时候进山。
衣兰儿跺脚,你们赤族人少族小,破规矩偏生一箩筐!
图光老跟在韩一屁股后,这时也在左近,听闻衣兰儿贬低自族习俗,小脸胀得通红,当下便要发作。
韩一打个眼色,让图光慎言,自己向衣兰儿正色道:殿下,不论赤族兴衰,族规是我族根本,不可动摇扬弃。先人订下这条族规亦有深意,盼望后人不忘先民艰辛,牢记来处,和天下各族祭祖道理相仿,一般要紧。
他态度恭敬,却也刚正,衣兰儿鲜少教旁人驳话,闻言柳眉倒竖。然而面对心上人那张俊俏脸庞,她瞪了半晌,终究自行消气。
她嗔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跟你计较。伊稚奴,你非去那劳什子的圣山不可,我就跟你去。你不在,怪闷的。
图光忙道:咱们族规规定,子弟必须独自上山。
衣兰儿道:理它呢!
韩一道:殿下,圣山虫豸甚多
衣兰儿微微变色,虫很多?
韩一点头,图光见状,举手画圆比划,道:多,忒多,多得紧,多得不得了。那儿的毛毛虫生得老长老大,身上一节一节,软趴趴,毛茸茸
衣兰儿臂上起粟,闭嘴!抬手又要挥鞭,韩一立时扯开图光,自己挡在前头。
衣兰儿连忙煞住手。
韩一向她拱手,恭声道:公主,图光言语鄙俗,在下替他赔礼。
衣兰儿撇嘴,看在你面上,就饶他这回,再有下回她举鞭指向被韩一按在身后的图光,仔细你的皮!
图光憋得面色紫胀,衣兰儿视若无睹,向韩一道:伊稚奴,我另有话交代你。近来皇上肝火旺,待会儿你领赏赐,千万小心。我大堂兄昨儿进献美女珍宝,不知哪儿惹皇上不痛快,给打个半死,下了大牢。
韩一谢过她提醒,她又道:等你回来,皇上心绪总该好些了,我便求他给咱俩定亲、办婚礼。
图光在兄长身后一脸大难临头模样,韩一则推说衣兰儿打趣,要挪转话头。
衣兰儿偏揪住这话头不放,道:谁打趣?我既认定你,那便早早定下的好,省得半途杀出程咬金。像我十二姑母,眼看要成亲了,生生教十三姑母抢走未婚夫婿,被挤兑得嫁去大夏。
韩一道:殿下是先帝女儿、当今皇上侄女,且是老国师金口断言的旺国福星,格尔斡伊稚奴一介平民
衣兰儿笑道:正因为我是桑金福星,我开口求皇上,他不会不答应。
好容易韩一兄弟俩借口入席退下,到了无人处,图光哭丧着脸,脱口道:大哥,那婆娘娶不得!
韩一道:那是公主,什么婆娘?你私下这般说,哪天说惯了,人前说漏嘴,要惹祸上身。
图光眉眼耷拉,扁了扁嘴,我这不是给吓的吗?大哥,我指望和你一块儿娶妻,兄弟永不分家,你果真娶了那公主,莫说不分家,只怕连兄弟都没法做了。她那样横,我决计有多远逃多远,不受这口恶气。
韩一温声安慰:别杞人忧天,皇家不会容她嫁予百姓。
图光依然忧心忡忡,她说她开口,皇上不会不答应。大哥,咱们找小国师帮忙。小国师靠母亲相救,才没饿死街头,又靠咱们家引荐入皇寺出家,变成皇上跟前红人,这忙他不会不帮。
近年桑金皇帝十分宠任一位叫济济儿的青年僧侣,众人按年纪唤他小国师。
韩一摇头,能不动用人情便不动用,真要动用,正因为小国师在宫里说得上话,他那边的人情要用在大关节上。他又提醒:小国师的出身你别往外提,他现如今位高权重,自家不提寒微过往,你便装作没这回事。
稍后他上点将台,领受今上天德帝赏赐金牌,近前时,便察觉天德帝持了金牌的手颤抖不止,身形摇晃,眼看便要踉跄出丑。
他抢上前行礼下跪,双手抬起作领赏状,托住天德帝双手,将人撑稳。
这时小国师亦在台上,他离座托起盛了玉牌的银盘过来,向台下道:皇上见格尔斡伊稚奴一表人才,进退有度,龙心甚悦,加赐玉牌。说完,一手向韩一递出托盘,一手借机搀扶天德帝,而后归座。
韩一接过玉牌时,眼角余光瞥见国师手上戴的一只翡翠扳指,翠绿欲滴,水头极足,戒头处雕刻龙纹。他回到台下席位,遥望台上,天德帝回到御座,大口饮下酒浆。
众所周知天德帝好杯中物,但依这形状,瘾头分明极重,且对国师恩宠远胜传言,御用之物都赏人了。
他将这番猜度与观察说予家里知晓,不久便进山修行。
临行前夕,家里设宴饯行,父母千叮万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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