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潜和季如夜对视一眼,好像这件事他们确实都不知道。
但他们没有多问,默认了负责人的说法。
从接下任务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都知道这必定是份苦差。
“而且他们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次的地点也是我们好不容易查到的,您们一定小心行事啊。”
负责人打量着乔装好的两人,点了点头:“不过我肯定是相信您们的,我听说您二位都是立过二等功的,这可比我们这小局子的人高出一大截。”
时风潜忍不住瞟向身边的季如夜。
二等功是时风潜在极其危难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接近匪首将其生擒立下的。
这种功绩,对于时风潜来说尚且艰难,季常青是如何获得的呢?
时风潜虽然年龄比季如夜大一些,但进市局比季如夜晚,季如夜的二等功应该是在那之前的。
当时社会对工作职场中的男性还没有这样宽容,功劳被取代是常事。
在那样的情况下斩获二等功,时风潜合理怀疑,季如夜实际上是立下了堪比一等功的功绩。
察觉到时风潜的注视,季如夜也转过头,时风潜却在同时收回了视线。
对接人满意地拍了拍手,扯着两人向外走:“那,下午我安排您二位去吃顿好的,再带您们去临时住的地方,今晚,咱们就按计划行事。”
季如夜话不多,总是低着头,和生活中常见的腼腆男孩没什么差别。
“小季同志,说句冒犯的话,你这个形象上,就很适合这次任务——诶,我可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就事论事。”负责人喝了不少酒,剔着牙,眯着眼睛笑道:“时姐,你也有福气咯,任务顺利的话,结束之后,你怎么也该娶了小季,是不是?”
没有人明说过季如夜的未来,也没有提过针对他牺牲的补偿。
但绝大部分人默认他会在事后嫁给时风潜。
否则他还能怎么办呢?
一个贞洁尽失的男人,虽然在法律上仍是正直公民,在世俗上,却几乎失去了做人的权利。
除非尽快嫁给合适的人。
季如夜低着头没回话,时风潜犹豫一下接过了话头:“我有家室了……政府应该会给如夜同志补偿的。”
这话没毛病,但就社会现状来说,难免有些不负责任。
有家室并非理由,法律是允许纳小的。
甚至季如夜嫁给她,做小也还算有脸面,放到别人那里,季如夜做小都很难嫁出去。
季如夜的头似乎更低了,半天也没吭声,还是负责人尬笑两声,打起了哈哈:“是,是,现在都主张女男平等了么,其实也不是多大事,现在大家都还是很尊重男同胞的。”
负责人说谎话也不脸红,在得知时风潜不想对季如夜负责后,看向季如夜的目光倒是更加露骨了。
时风潜不是没注意到,但她心里实在很复杂。
她甚至觉得这是杜桑桑故意给她设的局。
如果她不娶季如夜,她就是不负责任的渣女,
如果她娶了季如夜,时青恐怕当天就会冲进医院,拔了她父亲的氧气管。
时风潜的一生,总是这样左右为难的一生。
那顿饭吃得并不是很尽兴,尤其是负责人带他们去到他们的临时住所时,时风潜更是紧紧皱起眉头:“一点取暖的东西都不能有吗?”
负责人也终于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挠着头陪笑道:“不瞒您说,现在啊,这群人呢,都这样。”
“要我能做主,我巴不得安排您住五星酒店呢。”负责人把手一摊,无奈地说着:“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与时风潜相比,季如夜倒是很淡定,他抬头看了看时风潜,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时风潜会意,往负责人手里塞了一把红彤彤的钞票:“麻烦好歹给我们买个暖水袋呢?这眼看是三九天了,零下二三十度,我们心里是做好觉悟了,但生理条件上,那是真怕耽误任务啊。”
负责人无声地推拒了两下,最终从善如流地收下了钞票:“好、好,理解理解,我给你们申请一下吧!我这就给你们申请去,等我信儿啊!”
负责人臃肿的身体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活像只笨重的企鹅,许久才慢腾腾地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姐,对不起,让您破费了。”季如夜忽然说道:“我身上没带多少钱,这些先给您,等我发了工资,再给您补上。”
季如夜说着,解开了棉服拉链,从棉服的内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小面额钞票,细心地捋顺了,才双手递给时风潜。
那把钞票像极了儿时父亲偷偷递给自己,让自己去买零食的样子。
母亲花钱大手大脚,父亲不得不存了小金库,但每次被母亲发现,都免不了一顿打骂。
“妻主,我,我这是留着给小潜交书本费的……还有,还有她总说同学有零食吃,她没有,妻主,您也心疼心疼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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