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旬没吭声,大夫人狠狠地剜了程元秀一眼,而后笑吟吟地陪着他们离开。程元秀低着头,微微侧身,在卫旬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忽然往前迈了一步,将纸条塞进他的大手,卫旬一惊,看过去时却见她已经迅速转身离去,在她旋身的瞬间,竹青色的披风摆出了一抹花来。卫旬收拢了五指,心头莫名其妙地痒了起来,他又看了几眼之后才将头转回来,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这个女人搞什么?浣花苑,林中“梅王”旁见。纸条上寥寥数字,就已勾得卫旬坐也坐不住了。他本想今天给程家人来个下马威,当面锣,对面鼓地说自己不会娶他家的女儿,可程元秀的这张纸条却令他心猿意马,这女人什么意思?不是说死也不要嫁给自己吗,现在这又是干什么?切,果然是欲擒故纵的手段。他还以为程元秀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看来自己根本没冤枉她。而且,她不是半瞎吗?塞纸条塞得还满准卫旬将纸条绕在指尖搓来搓去。正在和程老爷喝茶聊天的卫康朝他看了过来“老三,你要笑不笑地想什么呢?”卫旬回神,把纸条一收,绷住脸,谁要笑不笑了!不过眼下这也是个机会,他从座上起身“我去上茅房。”他说得粗鲁又直接,令在场的几人纷纷脸色一变。程老爷清了清嗓子继续喝茶,程元珠则是俏脸一红,一面偷笑一面抬头去看卫旬。只有卫康根本没发现什么不对,对着已经出门的卫旬的背影道:“上个茅房也笑得这么春意荡漾,屎憋到脑子里去了吧你!”程老爷猛地呛了一口茶。卫旬成功地脱身,心想着下马威可以一会儿再给。他循着记忆来到浣花苑,接着走进默林,很快就找到了那棵枝叶繁茂的梅王,而后果然在五人合抱粗的树干旁,看到了那抹倩影。她今日穿了一件竹青色软毛披风,绣着绒毛的披风下摆下面露出一截月白色的百褶裙。程元秀并没有发现卫旬的出现,兀自看着结了层薄冰的湖面发呆,与刚才相比,她的脸颊上多了一层白绢,清风徐徐,她的脸在绢纱后若隐若现。梅树开得艳美无比,落得满地樱红,而程元秀却一身清素,更显得清丽出尘,为什么这个女人无论站在哪里,都美得像幅画呢?卫旬大步走上前,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程元秀立刻侧身看向他,微惊之后便稳稳当当地行了一礼“卫公子。”卫旬走近之后才看到那遮脸的白绢角落还绣了朵梅花。他锐利的鹰眸透过白绢看到了里面隐隐的红“你的脸怎么了?”上一次掌掴的伤还没有好,未免祸端,程元秀一直都以白绢覆面,刚刚被程元珠猛地推倒,脸上的白绢才掉了。不过程元秀并没打算和卫旬解释这些,她只想赶快把话说完,然后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小女烦请卫公子过来,是有一事相求。”卫旬扬眉“什么事?”切,故弄玄虚,明明就是来勾搭他的,还说什么有事相求。程元秀匀了匀气,端端正正地又行了一个礼“卫公子,请您不要娶小女为妾。”卫旬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当即一愣,不想做妾?他脑子一转,然后曲解了她的意思,语气里不禁夹杂了一丝嫌恶“难道你想做妻?程小姐,你的胃口难免太大了些。”他真是看不透这个女人了,她到底是有心机还是没心机啊?程元秀抬起头,黑眸中划过了一丝恼怒,因为有白绢遮着大半张脸,所以那双眸子就更显得乌黑透亮。程元秀黛眉蹙起“卫公子误会了,小女的意思是让您不要娶我。”卫旬明白了,愣了一愣之后便起了火“你以为我很想娶你吗?”他好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刚才心里的那点得意全都成了怒火,于是刻薄的话便脱口而出“区区一个庶女,眼睛还不好,连做我的通房婢女都不够格,求我?我该求你不要再耍诡计缠着我才是!”程元秀忍着气,冷下脸道:“公子若是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卫旬被她噎住。程元秀福福身“既如此,那小女先谢过公子不娶之恩。”卫旬的长眸瞠起,不不娶之恩?这女人太过分了!枉他刚才在花圜时还在关心她的脸颊,关心她为什么会跌倒。眼见着程元秀转身打算离开,卫旬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攥住她的手腕,继而猛地一扯,程元秀还来不及惊呼,娇软的身躯已经跌入他的怀中,然后被压到树干上。他修长又粗糙的指毫不怜香惜玉地勾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地扯下她脸上的白绢,他咬牙切齿地问,鼻息扑上程元秀的脸颊“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程元秀退无可退,整个人都僵住了“卫公子,请您自重一点!”卫旬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说,为什么不想嫁给我?”程元秀吃痛地皱眉“你你不是也不想娶我吗?”
卫旬怒道:“如果我想娶呢?”程元秀被他捏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抬手去推他“那我也不要嫁你放开我!”卫旬倾身往前一压,直接将她的手臂夹在两人之间,他的鹰眸几乎要喷出火来“程元秀,老子救了你两次,两次,怎么,两次的救命之恩都不能让你以身相许?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十八岁还没出阁的老姑娘吗,又是个庶出,你神气什么!”他的话句句都戳在了程元秀的痛处,她的两臂被他压着,下巴又被迫抬起来,本来就难受至极,如今心口又被他戳了几刀,当即就红了眼圈“没错,我年纪大,眼睛不好,还是还是庶出,所以我就不该有自己的喜恶吗?就必须要任由你们的摆布?凭什么?!我就是不要嫁你做妾,就是不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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