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腐烂,溃烂。
邢戚午通过这盘苹果暗示我,想必现在在他眼里,我已然是一颗倒胃口且恶心的烂苹果。
我闭上眼,双手紧握成拳,白色的绷带又染上猩红的血,小筝哎呀哎呀地叫着,忙不迭又去帮我拿干净的新绷带。
等再睁开眼,我心中已有了打算。
晚上邢戚午回来时,我正站在窗边看海,天空月明星稀,铅灰色的浪花一波波此起彼伏。
而我扭头看向邢戚午,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怎么笑最像谢久宥,我知道。
怎么样最能让他留下我,我也知道。
邢戚午不由自主地靠近我,步伐缓慢而又坚定地向我走来,他目光锐利如鹰,直勾勾地刺向我,我却下意识地别开了即将与他目光相对的双眸。
潜意识深层的恐惧与警告骗不了人,几年的习惯还是不可能马上说改掉就立刻改掉。
这双眼睛好烦,我在此刻难得与邢戚午抱有了同样的想法。
他嘴角不屑一顾地勾了下,与其是在对我说,倒不如说他在对自己自言自语。
“赝品。”
说罢,他便从我身旁径直走过,像是身旁路过一辆车或一棵树般毫不在意。
“别走。”我在一瞬间拉住邢戚午的手,接着双手拥住他的后背,佯装依恋地把下巴搁置在他的肩头。
耳边有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我丢弃尊严,轻声贴在他耳廓,卑微道:“烂苹果,也能吃。”
邢戚午转过身,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玩味地笑起来。
他的手指抚过我颈后的腺体,语气疏冷:“别装了时锦,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着急了是吗?现在才打算抛弃你仅剩的隐忍美德孤注一掷地来装作他,太晚了。”
邢戚午把指尖刺入我的腺体,松柏的味道顿时拼命奔逃在空气之中。
他面上仍挂着讥讽的笑,把指上的血抹在我的脸颊,嘲我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你要是一开始就这么装,现在就不会这么痛了。”
“您要怎样才可以原谅我?”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不喜欢二手玩具,不过你要是愿意摘除你这个臭气熏天的腺体,我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摘除腺体这项手术一直是被法律明令禁止的,因为这项手术不管是对于alpha还是oga的身体伤害都是巨大,甚至有百分之十五的几率会死在病床上,就算手术成功活下来,也有极大可能会留下隐性后遗症。
“怎么样。”邢戚午见我不说话,冷淡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问,“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如何?”
他贴在我耳边,语气恶劣:“毕竟这事人命关天。”
我假装听不懂邢戚午话语里的嘲讽:“嗯,到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他表情瞬间变得不耐:“不是恨李孜泽恨到想让他去死跟他彻底决裂吗,不会咬一口就爱上了吧?时锦,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贱,还是你的贱只对特定的人犯。”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想给邢戚午来一拳的冲动,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可装的了。
于是我拾起被我扔掉的自尊,不卑不亢地与邢戚午对视,直言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人,可能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需要做出的必选项,这个玩具你可以有也可以没有,但这个选择将会改变我未来的人生。”
“邢戚午。”我说,“我是人,活生生的,会痛会笑的人,我是时锦,你早就知道的,即使我装的再像谢久宥我也不会是他,我只会是时锦。”
我定定地看着邢戚午,看他眼睛里的那个自己,注视着时锦。
达芬奇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我的窗户从某一天开始就被强制性地蒙上漆黑的布幕,三尺三丈的火焰也点不燃的黑。
那条漆黑的布幕不止是邢戚午给我盖上的,也是我自己亲手给我自己蒙上的,我躲在里面毫无怨言地苟且偷生,可现在我想揭下它了。
空气里安静到近乎死寂,在我们不闪不避地对视中,这次终于是邢戚午先一次别过了头。
他咬牙道:“我看你快疯了。”
“嗯。”我点头,“或许吧。”
想揭下它,不是为了看光、看水、看山、而是想看看那个被我亲手藏起来的时锦,看那个蜷缩在蛹里挣扎的自己。
邢戚午半响才再次开口:“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我冷笑一声:“要我说谢谢吗?”
“要啊。”他语气依旧恶劣,“时锦,毕竟你最该感激的人就是我,也只有我。”
晚上小筝忽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她抱了套高定西服给我,说明天邢戚午要我陪他去参加一场晚宴。
我瞧见小筝担忧的眼神,心下了然。
“本来应该不是你的,不知道为什么邢总回去突然就开始大发雷霆,最后亲自打电话把那人换了,要求换成你。”
“原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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