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在车里的。”我说,“邢戚午,你真该去医院看看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把我当替身动不动就要挖掉眼睛的人是你,违反约定把我送给李孜泽的也是你,现在绕回一大圈你居然能够厚颜无耻地要我留在你身边。”我面无表情地看向邢戚午,“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深情吧?”
“我不理解你们。”我闭上眼睛,关闭所有的光源,任由自己沉下去,“随便吧,反正我在哪里都一样。”
一样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困着我的囚笼、镣铐、锁链已经牢牢地刺进我的身体,钉入五脏六腑,锁住我的人生,只等我血彻底流干的那一天。
邢戚午指尖抚过我的脖颈,像是一只竹节虫沿着我脖子上的锁链踩了过去。
我没有睁眼,身体却下意识地颤抖起来,那是在李孜泽的调教下根深蒂固的恐惧。
“不一样。”邢戚午拥住我的身体,把我揽进他的怀里。
我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罗勒叶味道安抚我的情绪,明明我应该闻不见的。
他说:“时锦,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不会再做出错误的决定。”
“机会?你们都要我给你们机会。”我双手在身旁死死拧握成拳,用力到指骨发白,“谁给过我机会?!”
“还是说,你想玩两个谢久宥?”
闻言,邢戚午动作僵直片刻,仿佛一瞬间冰封在原地。
“我跟谢久宥已经分开了。”
我烦乱地捋起额间的碎发:“关我屁事。”
“邢先生!”小筝猛然开口,打断了邢戚午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有人在追着我们!”
我朝后看去,这才发现我们不知何时已经开出市区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径,周围遍地是丛生的杂草。
邢戚午脸色冷下去,低低骂了一句。
我心中霎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心头打鼓般的震动。
来者不善。
后面的车几次想试图撞上我们,都被小筝咬牙躲过,可在前面的一个弯道处,它却疯了般突然加速直逼我们而来。
“小心!”
下一秒,我呼吸一窒,感到周身轻盈起来。
耳边发出轰隆巨响,四周有弥漫的硝烟尘土。一道刺眼的光打在眼前模糊所有景象,而邢戚午的神情再不同以往的冷静自持。
整个世界如粉尘般悄然崩塌,待我的瞳孔里再次倒映出邢戚午的模样时,他正压在我身上,双臂牢牢护住我的脑袋。
淋漓的血从他身上滴在我身上,脸上,绽出一个个血红的漩涡,把我尽数卷入吞没。
“对……对不起,时锦。”
邢戚午开口,嗓音破旧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永远沉寂下去,他的眉眼在我眼中模糊起来,而我听到他说。
“没…能…保护…好你,我…很,抱歉。”
一瞬间我感到有人似乎在我身体里尖叫,但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想告诉他,不要死,活下去,起码现在不要因为我死去。
唇瓣颤抖着开合,我使出最后仅有的力气向车门旁蠕动分毫,每动一下就好似有人拿着斧子重重劈在我的关节上。
眯起眼睛,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打开车门,从另一辆车里缓缓踏下,闲庭信步地从远处朝我们走来。
他的脚步停在我面前,我吃力地眨了眨眼,他弯下腰,眸如点漆,笑容邪肆。
他开口,不疾不徐道:“你好,时先生。”
我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失礼了。”他用指腹擦去我眼前的血迹,毫不掩饰眼里的恶意,一字一句道,“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李孜泽的哥哥,李居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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