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素着脸,身穿淡色的衣裳,便跟着来了寿康宫。嫔妃们全都来了,低位份的候在外头,不能进去,嫔位以上的,都在内殿。锦心进去的时候,在院里都能听见皇后在说话,哭着抱着太后哭。自然是得哭,太后要是不行了,皇后也就没多少好日子了。锦心进了里头,看着皇后跪在地上,抱着太后,皇上坐在圆凳上,神色忧愁的看着太后。锦心上前行礼,跟着跪在地上。太后躺在那,人事不知,也就能喘气儿,连眼睛都没睁开。“姑母,你醒醒啊,皇上来了,你说说话,还有什么想说的,您交代吧。”皇后摇着太后的手。太后微微睁眼,但手动不了,极力想说话,但根本不能说出口,嘴里只能是咿咿的含糊不清。皇上上前,温和道,“母后,你是想让朕照顾好皇后吗?”太后摇头,呜呜的说着,好像半边嘴巴有些抽,看样子是中风一样,咿咿呀呀的,眼睛看向外边,很是激动。皇后立刻知道太后的意思,问道,“是想见六王爷吗?”太后点头,然后祈求的目光看向皇上,啊啊说着什么,眼角落了泪,很是激动。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面对皇后这样精准的翻译,皇上很是不开心。但他不能表现出来,眼底含着伤心,上前握住太后的手,“朕会照顾好六弟,他在封地,一定不会受苦。”太后闻言一怔,失望又伤心,闭着眼,不满意皇上的答复。她要的是皇上将六王爷恩准回京城生活。肃北之地,荒凉干燥,要生活一辈子,他才十岁啊,未来的一生,都要困守在那边了。太后说不出话来,气息奄奄的,但知道自己时辰无多,也只能认命,颤抖着扶向皇上的手,皇上低头看着太后的手,他纠结犹豫,他很清楚太后的意思。皇后哭着,主动送上自己的手,太后有些急,看着皇上,她着急又紧张,她最后一点儿力气了,她就想保着皇后。可是皇后无能啊,她一旦走了,皇后的未来可想而知。皇上却没有顺着太后的意思伸手,而是示意地上跪着的嫔妃全都出去。屋里就剩太后和皇后与皇上。太后叹气闭眼,无力而丧气,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皇上都不会答应,让那些妃嫔都走了,不过是不想人看见他如何薄情寡性的对自己的养母。“皇上,太后都要撑不住了,您就不能让她瞑目吗?”皇后一向顺从皇上,可是看着姑母被皇上这般对待,她真的生气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在宫里,太后真的将自己万般疼爱,皇后敬爱太后,此刻看着皇上的脸上全是冷情,她这一刻,心寒了。皇上看了眼皇后,平静对她道,“你出去候着吧,朕想和母后说说心里话。”皇后有些不情愿,但面对皇上犀利的眼神,她当即撇开脸,不敢与之对视。而后,她缓缓起身,道了一声,“臣妾就在外头,还请皇上别刺激太后了。”皇上抬眼,再次冷然的瞪着她,皇后赶忙敛下眉眼,转身出去了。此刻再没有人在这了,皇上看向太后,然后坐到她床边,拉着太后的手,“母后,儿子很感激你将朕记在你名下,让朕有嫡出的名义,这才顺利得到这个位置。”太后闻言,身子一顿,睁眼,看着皇上,看看他还要怎么刺激自己。“起初的那两年,儿子也很想侍奉母后,与你好好做一对母慈子孝的母子,但母后你有了六弟,便不想要朕了,那年的金明池水,冷的,不仅是朕的身体,还有朕的心。”这话让太后瞪大眼,十分震惊他怎么知道。太后养他,起初只是因为自己还未生育,担心先皇老迈,已经不能让自己再生,才想着将他养在膝下,但亲生的出生过后,养子却要争宠。好几次看见他站在弟弟边上,眼神十分吓人,皇后对这个养子很是害怕,所以才想让他走,但又不想让先皇觉得自己是有了亲生子才嫌弃养子。所以才一时糊涂,知道他不会水,让人推了他,制造成意外。没想到他都知道。皇上苦涩的笑了,看着太后,“朕那时候一个人害怕的躲在自己的床上,病了半个月,夜夜梦魇,睡觉都不安稳,都在害怕有人拿着绳子套在朕脖子上,母后知道那种滋味吗?”太后发出难听的呜咽着,身子更是抖得厉害,不是害怕,是想解释,想化解他的怨气,她没想到皇上都知道。如此的话,皇上怎么会善待林氏。皇上没有理会太后的挣扎,继续道,“从那次病好后,朕就万般讨好你,却还是不得你的欢心,你甚至在秋猎上,让国舅要射死朕,对不对?”太后更慌了,这事他竟然也知道。先皇的几个儿子,唯有他最出色,小小年纪文采出众,让皇上十分赞赏,当时太后其实就有了为幼子谋划的心思,这个占着嫡子名分的养子是最大的阻碍,太后才让人下了手。伤了腹部却没有要了他的命,被他的护卫带了回来,活了下来,之后他伤好后,便自请带兵上战场,数年时间,战功赫赫,自己也再动摇不了他。太后绝望了,看着皇上,她想认错,哪怕让她下跪,做什么都可以,只求皇上别记恨林氏和她的儿子啊。皇上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泪水不争气落下,这么多年,除了最开始的几年,他想求得皇后庇护,他小小年纪,做尽了伏小做低的事,在及冠后,他从未在太后面前示有半分弱态,就是让她看看,她想要杀死的养子,是如何覆灭她的。皇上看着太后后悔的样子,心里畅快不已。“再跟你说个事吧,从朕参与夺嫡的时候,便对六弟下了手,他的手,是朕做的,母后你完全想不到吧?”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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