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珊瑚很少推轮椅,多多住院时他兼职护工也是擦洗喂饭翻身的多,他不太掌握要领,只敢草草应答,专心操纵着轮椅的前行。
“我是alpha。”男子又说。
“嗯。”现在的陆珊瑚跟刚才的陆珊瑚——热心肠好青年判若两人,就是不想接话,他心绪烦绕,实在是疲于应付。
“我是腺体受伤的alpha,好在父母只得我一个,哪怕将来变成beta,我也是他们唯一继承人。”嘎吱一声,男子手动刹车,扭过头认真对陆珊瑚说。
陆珊瑚皱了皱眉头,这人跟他说这些干嘛?初次见面,没必要吧,什么继承人不继承人乱七八糟的。
陆珊瑚深吸了口气,搭了腔:“挺好的,我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也许见过吧,记不太清楚了,有模糊记忆起他就在孤儿院。
“独自在孤儿院长大,很辛苦吧?”
辛苦吗?陆珊瑚努力回想,印象中在孤儿院的日子已经久远到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久远到很多大事他都忘却了,只记得一些末梢细节。
暴雨天环绕着那一栋低垭小楼狠狠劈过的环形闪电,他将旁边瑟瑟发抖的同伴搂在怀里,狰狞的亮光穿透薄薄的窗玻璃,誓要把宿舍里孩子一个个都拽出去碾成焦灰。暴雨过后浸水的一楼饭堂,保育员们带领着大一些的孩子拿着各种可以舀水的工具,挽了裤脚一盆盆往狭窄的排水沟里灌,到处都是湿淋淋带着腥气油花的脚印,叠了一层又一层。高热寒颤的他倚靠着脱皮糊了旧报纸的墙壁,长期营养不良头发焦黄一张巴掌小脸凑到他旁边,端了破口搪瓷杯的水给他,衬得眼睛跟被水洗过的黑葡萄似的,溜圆含泪,竟一时之间让高烧的他恍惚中有相依为命的感觉,孤儿院百米外,他们经常去翻电池的垃圾站,废旧画报里的外国宝宝,记忆里都是这样的琐碎。
有点辛苦吧,吃得不太饱,疯长扯条的年纪,油水总是不太够,偶尔碗里出现的半肥瘦肉,他都会塞进巴掌小脸豁了牙的嘴里。漏了风的笑,刮在他心头。
只辛苦他一个人就好,路过院长办公室窗台,蹲在下面听到院长跟饭堂阿姨说第二天加菜,有一些颇具爱心的实力型社会人士,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需要领养孩子,院长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名额,请他们到院里来看一看。
要笑,他在深夜里抱着巴掌小脸,叮嘱他,第二天一定要面对着陌生人笑。
小脸捂着嘴巴,不敢惊扰其他孩子的梦,几近气音的问他:“哥哥,但是我的牙都掉了,笑起来会不会不好看?”
没事,他摸着怀里干涩的头发,你抿着嘴笑,你的眼睛也是会笑的,特别好看。
“那哥哥呢?”懵懂孩童倾泻的月光下,黑漆漆的一双鹿眼无条件信任他。
“等你长大,就来找哥哥。”他把头埋在巴掌小脸的发间,温热的液体淋湿了怀里温暖蜷缩着的孩童一小块头发。孩童摸了摸发间:“哥哥,好像天花板又漏雨了。”
第二日果然来了很多小汽车开到孤儿院门口,院长殷勤大步笑意盈盈。大小孩子凑在饭堂门边挤成一堆既好奇又害怕的小鸡仔,肉香让他们舍不得离开饭堂半步。
他站在楼梯上挑了很久,穿戴打扮时尚的,不要,两个人腻歪的,不要,两个人皱眉的,不要,直到一对不是特别年轻的夫妻,十指紧扣,穿者打扮一看就精心又舒适,他朝着那对夫妻推了一把弟弟的后背,叮嘱弟弟,要笑。
陆珊瑚相信爱情,原来这么小就已经理解爱的真谛——牵着手,一生一路有始有终。
后来呢?
他确实在长大之后面对捡来的alpha发自内心善意的笑了吧。
然后呢?
他现在站在这里吹冷风,推着另一个陌生人,远处高楼里还有扯着他一颗心惴惴不安的多多。眼睛笑容跟小时候的孩童一模一样的多多。
他总在力所能及的照顾人,总在希望被照顾的人过得更好,替别人打算,到头来,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转回头牵着他的手。
留在他身边的,只有风。西北风,东南风。在灰尘满布的命运里拨弄他,如同逗弄地面上一只小小的蚂蚁的罡风。
“不辛苦,挺好的。如果不是孤儿院养大我,现下你应该还在为轮椅没电回不了病区而发愁。”陆珊瑚如是说。
男子轻笑出声,略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陆珊瑚的说法:“也对,那麻烦好心人推我回去吧。”
腺体受伤的alpha,看他造价不菲的轮椅,应该跟龚崇丘他们住同一栋病号楼。陆珊瑚推着他径直穿过园林,送到金邢这栋楼的电梯口:“你可以自己上去吧?”
男子不置可否:“不能好人做到底?”
“我给你叫个护士吧。”现在上去,如果刚好跟龚崇丘同楼层,或者电梯里,又撞见张由仪不好办。
“哦?”男子略加思索,邀请陆珊瑚:“上楼也是空坐着,不如请好心人推我去病属餐厅吃个饭?”
不提还好,提了陆珊瑚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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