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记得。”
何天宝挪到她身边,贾敏抿嘴笑笑,伏到他怀里,毫无徵兆地、悲恸地哭泣起来。何天宝拍著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贾敏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说:“没事儿了,睡吧。”
“有话想说吗?”贾敏摇摇头,躺下面向墙睡了。
第二天早晨,何天宝天濛濛亮就起身去买了早餐,回来贾敏还没起,他把早餐留在桌上就去商会做事了。
苏浙皖商会的招牌挂出去半个月,何天宝终于认识到这份工作根本不是什么一方大员什么驻外大使,主要内容只有陪笑脸和碰钉子。北平政府铁了心跟汪精卫分庭抗礼,何天宝什么也办不成。
临近中秋事情多,北平人讲究“三节算账”,相熟的商家之间平时不花钱只记账,到端午中秋除夕再要账。现在经济不景气,各个商号都有不少欠款收不回来,苏浙皖商会挂了招牌,就有许多商人找上来,要求他们帮忙讨账或者协调三角债。
金启庆老奸巨猾,早早地包揽了送节礼的事情,满四九城乱跑地给各机关送节礼。何天宝忙著给各种买卖铺号行商当中间人调停账务,早饭午饭都在应酬,这天中午的饭局在什刹海会贤堂,做东的是一位姓吴的鸦片贩子。吴某手段了得,居然拿出张陈公博的片子。
陈公博是汪精卫的文胆,汪伪政府里的奇葩。国难当头还会投奔汪精卫的人,要么是汪精卫夫妻的亲戚,要么如周佛海般贪财,要么像褚民谊似的好色,又或者像邵氏军跟蒋介跟蒋介石有私仇,只有这位陈公博,是真的信仰汪精卫,相信他带头投降是满腹苦衷曲线救国。这样的人物会替鸦片贩子出面,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吴某坦然相告,原来南京政府开张几个月,要维持政府和军队开支,唯一靠得住的财源就是黄赌毒。财政部长周佛海自己捞钱彷彿千手观音,让他掌管公款维持收支就不灵了。陈公博也只能卷起袖子下海,帮鸦片贩子活动关系。
何天宝上下打量这位吴某,他方脸大口,干净爽利,完全不像卖鸦片的,他向何天宝说明来意。宏济善堂的大本营是沪宁杭一带,现在上海鸦片生意好得出乎意料,江南不产鸦片,他们主要从南亚和中东海运,费用高而周期长,他们就想到要採购廉价的热河土。可是沪宁杭一带的日本军队和汉奸跟华北是不同的两个系统,指望发公文可能三年五年也打不通这条渠道,所以盛老三派他来北平活动关系。
盛老三貌似是南京政府大红人,但何天宝心中有数,汪精卫不喜欢瘾君子更不喜欢这种钱袋子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早晚要把鸦片从盛老三手里收回来。按照官场的规矩,不管这鸦片贩子如何弄来的,有陈公博的这张片子在,何天宝就只能照办。何天宝立刻满脸堆笑,拍胸脯说自己一定全力去办。
吴某说:“我说句话您别介意,我听说过几天您就要回南京了……这事还请您务必尽快抓紧办。”说著拿出一个纸包,掀开一条缝让何天宝瞄一眼,然后把纸包放在桌上。
何天宝看清了包著的东西,心花怒放,立刻跟吴某成了朋友,不管做得到做不到先狠拍胸脯作了通保证。
何天宝回商会打电话叫了个外卖送回去给贾敏。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响了,是邵氏军的秘书,说周佛海已经开始在汪精卫陈璧君那里给何天宝上眼药了,还催著江世孝赶紧交接工作到北平来。话里话外,邵氏军对于何天宝没有帮盛家的鸦片买卖铺路而不满,要他尽力帮助吴某,暗示说这是最后机会了。
放下电话,新来的听差进来说有位王先生求见,自称认识何理事。何天宝立刻说请,他在商会里除了跟李晓滢胡天胡地,唯一的乐趣就是欺负那几个南方鸦片贩子,不替他们办事,还隔三差五地叫一个过来请客,其中有位姓王的最可笑,每次付账时满脸的肉都会一起抖动。
人带进来了,何天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来的人不是鸦片贩子,而是特务头子王天木。王天木变节前是军统四大天王,他上次在金启庆请客时突然出现“蹭饭”,又说什么在三道高井见过何天宝,不知道是对他起了疑心还是试探。
何天宝热情地让座:“不知道是您到了,怠慢怠慢。”又叫工友:“老郑,泡茶。”
王天木看著何天宝,那是老特务才有的眼神,友善又猜疑,彷彿能洞悉人心。他坐下先笑,然后才慢慢说:“何先生果然还记得我。”
“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啊。”
王天木跟何天宝寒暄了一会儿,忽然转换话题:“我今天路过这里,进来打扰,冒昧得很。”
“王先生是大人物,愿意跟我閒聊,那是给我机会学习,不过您是不是什么事呢?”
“这事儿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那天在东安市场吃饭,我见过何先生的夫人,想请问一下,你夫人的头发是在哪里做的呢?”
何天宝愣了,说:“这个……我真不清楚,好像是北兵马司附近的一家小理发店,叫上海美发、上海发廊之类的。王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我新交了个女友,她留的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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