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点点头,又问:“杀一个太守,赏银高吗?”杨洋压抑着咳嗽,回答他:“我只奉命办事,不过问赏银高低。”邓弥望向他的目光显出哀伤来。窦景宁指指邓弥,问杨洋:“你认识她?”杨洋看着邓弥,沉默半晌,点了点头。“你们怎么认识的?”窦景宁继续问道,“你和她交情很深吗?为了救你,她倒愿意拿命相拼。”杨洋神色错愕。“窦景宁!”邓弥脸颊绯红,即刻出声低斥,“你闭嘴,莫再胡言了!”窦景宁瞧瞧她,再瞧瞧杨洋,隐约冷哼了一声:“不过到头来,你小子还是最应该感谢我,没有我,你死定了,她死不死未必,但肯定不能全身而退。”杨洋挣扎坐起,向他抱拳:“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不是为你,是为了她。”话说完,窦景宁走掉,去看火炖汤了。邓弥尴尬扯动嘴角:“你不用理他,他从来就是个奇怪的人,人奇怪,说话做事都很奇怪。”杨洋垂首笑笑,细声与她说道:“看得出,他很在乎你啊。”邓弥微愣。“你的身份,他知道了?”“……知道。”“那很好啊,他在乎你,你也关心他。”邓弥红了脸,激动反驳道:“谁关心他了!”窦景宁侧颜望过来。她脸上更红了。杨洋靠坐着,轻声地笑:“我来的时候,不过是用剑鞘抵着想威吓他一下,你却急切地出来维护他,这不是关心是什么?”邓弥气恼,顾忌着庙内的第三双耳朵,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我说不是就不是。他那样放诞无状的人,才不会有人关心他,我就更不会了!”稍后,鱼汤煮好,窦景宁盛了一碗过来。杨洋接过时,不当心牵动了伤口,虽强忍痛楚,并未出声,但神色却是不大好看的。邓弥心里一阵难过,央求他道:“你不要回去了,跟我回洛阳吧!”相同的话,她对他说过两遍,这是第三遍。窦景宁听在耳中,刺在心上,但只低头当作没听见。“别说傻话了,”先前杨洋始终不予回应,但此刻他摇头,满怀无奈地对她说道,“我从小,就是被当作刺客和杀手训练大的,走了这条路,永远都不能再回头。就算我跟你回洛阳,那也无济于事,我很快就会死,甚至还会连累你和你的家人。阿弥,我别无选择,必须回去复命。”邓弥垂其双睫,含红欲滴,忽起身跑出去了。窦景宁叹了口气,再将汤碗递稳到他手里:“趁热喝吧。希望你的伤能快点好起来。”杨洋道谢接过,喃喃说道:“不管这伤多久才能好,明日我不可再逗留于此了。”“你走了,她会难过的。”“一时的伤怀而已。”尽可能地远离她,做一个不再出现的人,慢慢地,她会忘了他。忘记了,就不会难过了。滞留的一日,杨洋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他极少开口说话。长夜眨眼过去,天边才泛鱼肚白,三人都已走出了庙门。杨洋已换回了他自己的一袭黑衣,衬着他的脸色,更显憔悴苍白。“就此别过了。”除了谢,便只剩辞别的话。邓弥自始至终都默然,直到看到杨洋转过身去,即将离开,她匆匆喊道:“等等!”杨洋停下来,但没有回头。“骑我的马走,万一在路上遇见了抓你的人,你……也好走得快些。”“不用了。”“你不是急着回去复命吗?”……杨洋临走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他对邓弥说:“你是好人家的孩子,不该和我这样的人有所牵扯。”破晓,清风拂面。金光万丈,山川寂寥。“你喜欢他什么?”窦景宁问。没有人回答他。他心里酸涩,但还是故作笑容地说道:“就剩一匹马了,我带着你吧?我骑马很快的,一会儿记得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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